程昀觉得今天的大小姐有些心不在焉,他咳嗽一声,试探道:“大小姐?”
乔弈绯满脑子都是徐槿楹,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一脸懵,“怎么了?”
程昀以为小姐年轻玩性大,在北郊游山玩水忘了正事,便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关于矿山的事,大小姐怎么看?”
乔弈绯收回纷乱的思绪,敛去所有繁杂的情绪,问道:“现在买家的情况怎么样?”
“原来有三家,不过有两家认为无利可图已经退出了,剩下的那家只肯出十八万两,毕竟买矿山赌注太大,要么就赌到,要么就没赌到,多数人还是不敢冒险的。”
乔弈绯忽义无反顾道:“买!”
程昀吃了一惊,自己也算是精明人,可有时候也跟不上大小姐的脑回路,小心斟酌道:“三十万两不是儿戏,大小姐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乔弈绯平静道:“这几日,我把矿山附近所有的地图和县志都研究遍了,也爬遍了那座矿山,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底下很可能有紫玉髓。”
紫玉矿?程昀惊得差点站起身来,“真的?”
乔弈绯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稍安勿躁,程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迫不及待道:“大小姐有几成把握?”
“六成。”乔弈绯明亮的目光看向窗外,山花烂漫的季节,她的心却经历着寒冬般的严酷,一字一顿道:“不过我愿意为我的六成赌上一把。”
程昀激动起来,“我这就去办。”
他走了之后,乔弈绯唤来瑶环,“镇国公府的人还没走吧,备上一份礼物,我们去看望昭郡王妃。”
小姐不开心,瑶环也不开心,见小姐终于打起精神来了,她欣喜道:“是。”
乔弈绯到镇国公府温泉庄的时候,徐槿楹正坐在绿树浓荫之下,神色安然恬淡,脸上含着柔柔笑意。
这副宁静美好的画面刺痛了乔弈绯的眼睛,她脚步未顿,若无其事上前,“郡王妃可好些了?”
“好多了。”徐槿楹浑然未觉,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喜色,“弈绯姑娘,快过来坐,你那日大力襄助,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举手之劳而已。”乔弈绯笑道:“其实都是七殿下的意思,碰巧他刚好带了大夫,否则我也有心无力,你现在感觉如何?”
徐槿楹微微一笑,“太医已经来过了,说许是舟车劳顿,太过疲累所致,我还这么年轻,多休息就好了,不碍事。”
“太医来过了?”乔弈绯暗暗心惊。
“是啊。”徐槿楹道:“母妃得知我身体不适,立即请了太医,说来也巧,正好康太医近日休沐,他老家离北郊倒也不远,所以不出两日就赶过来了。”
乔弈绯装作不经意道:“郡王妃平日若是身子不适,也是找这位康太医吗?”
“是啊。”徐槿楹道:“康太医医术精湛,擅长千金,宫里很多娘娘若有头疼脑热的,也喜欢找他看。”
乔弈绯挑眉,“这位康太医是和郡王府更熟一些,还是和镇国公府更熟一些?”
徐槿楹解释道:“太医是为皇室宗亲看病的,当然是和郡王府更熟一些,我母妃的身子也是找他调理的。”
乔弈绯心底隐约明白了,怕问多了引起徐槿楹的怀疑,忙掩饰道:“是这样的,我母亲身子虚弱,常年药不离口,所以我对大夫什么的都很感兴趣,见到太医这种平日难得一见的人物,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还请郡王妃不要见怪。”
“无妨,为人子女,一片孝心我能理解。”徐槿楹好奇道:“你母亲现在人在哪里?”
“她还在晋州呢。”乔弈绯继续圆谎,“名医难求,我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郡王妃不必往心里去。”
世人皆认为太医是世上医术最为精湛的人,但多数太医因为利益牵扯太多,很难做一个纯粹的医者,他们也许治不死人,但也许也根本治不好病。
“你小小年纪,就离开家这么久。”徐槿楹眸光温柔,“我想你母亲一定很挂念你。”
“是啊。”乔弈绯神色恍惚,搜寻着记忆中温馨的片段,徐槿楹越温柔,她心就越痛,宋澜说,几年之后,她或许就会香消玉殒,到时候,还能再次在山色湖边促膝长谈吗?黯然道:“我也很挂念她。”
“王妃!”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山庄的宁静,是秦渤,他听说徐槿楹在温泉庄子晕倒了,虽然不愿意,但迫于母妃的压力,不得不赶来慰问一趟。
虽然不情不愿,但几乎是立即,他就觉得此行不虚,因为坐在徐槿楹身边的少女,赫然是绯儿,让他心花怒放,惊喜道:“绯儿也在?”
对自己发妻的晕厥不闻不问,满脑子只有自己的私欲,这样无情无义的卑劣渣男,给徐槿楹提鞋都不配,可是,仗着有皇室宗亲的身份,他居然娶到了这样美好的姑娘,乔弈绯眼底一片冰冷,不冷不热道:“原来是郡王?”
自那日和绯儿分别之后,秦渤想方设法找她住在哪里,却一无所获,而秦淳那个小子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人都见不到,他被自己的欲望折磨得心烦气躁。
听说徐槿楹病倒,作为正牌丈夫,于情于理他都得来看望,却不想皇天不负有心人,魂牵梦绕的绯儿居然和徐槿楹在一起?
看来,连老天都被他的心意感动了,而且,绯儿还如此善解人意,看样子和徐槿楹处得很融洽?
不过,这到底是镇国公府的温泉庄子,而且太夫人和镇国公夫人都在,秦渤有所忌惮,不敢太放肆,装模作样地问候道:“槿楹,一听说你病倒,我就赶来了,你没事吧?”
徐槿楹摇摇头,轻声道:“多谢郡王挂念,我现在已经无碍了。”
他一边望着徐槿楹,一边用余光看向绯儿,假装无意道:“绯儿怎么也会在此?”
乔弈绯压下心底的厌恶,面无表情道:“我是随七殿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