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儿,你怎么了,是因为七姜受伤,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屋子里静了片刻,展敬忠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早就对你说过,类似的事只会多不会少,你我为人臣子,不是事事处处都能选择,如今你辅佐太子,亲如手足,但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展怀迁道:“在父亲看来,皇上值得您如此忠心吗?”
大老爷毫不犹豫地说:“我只知道,身在其位,我能为天下百姓谋福,至于皇上是否仁义,他若是个慈悲心肠的菩萨,还能当上皇帝?”
展怀迁垂眸道:“爹,有句话,儿子想说在前头。”
大老爷掀开帘子,沉声道:“迁儿,不要让我失望。”
展怀迁道:“若臣子不被皇上信任,那臣子也不必再信任君主,儿子最后忍耐这一回,再有下回将七姜卷入麻烦,儿子不愿再效忠当今。”
大老爷双脚落地坐起来,儿子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反倒是儿子能看清楚他的脸。
如此也不必遮遮掩掩,展敬忠道:“你不效忠当今,天下之大总有你容身之处,可你如何再为百姓谋福,你莫要忘了,七姜的心愿,也是要为天下女子振臂一呼的。”
展怀迁握紧拳头:“救天下,却不能救身边人,倘若今日晋王掐断了七姜的脖子,爹,您猜儿子会不会……”
“放肆!”展敬忠打断了儿子的话,起身道,“这些你不必来问我,不如去问姜儿,问她是否因为今晚的事,要放弃眼前的一切,你凭什么擅自做主。你来找我,又想得到什么答案,是让我这个当爹的,纵容你为了一己私利,放弃天下百姓?”
“父亲,若是春天以前,在我眼里这不过是一桩小事,可如今我有了七姜。”展怀迁道,“七姜的性情,容易被人利用,她再如何聪明也算不过千年的狐狸。爹,不仅仅是七姜受伤让我愤怒,更多的是,皇上在我心里,突然变得无比阴险狠毒,我……”
忽听得脚步声,父子俩一同回眸,便见七姜披着风衣,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姜儿?”
父子俩异口同声,叫七姜轻轻一哆嗦,但很快跑上来,挽住了展怀迁的胳膊。
“你没睡着?”
“姜儿,你身体怎么样了,这么晚怎么出来?”
父子俩的关心,让七姜扬起笑容,她抱着展怀迁的胳膊,对公爹说:“我接怀迁回房,爹,我一受伤,就疼在他心上,说出冲动的话您别当一回事,我们两口子会好好商量。”
展敬忠叹道:“还是我们家少夫人懂事。”
七姜说:“您就当,这么大的儿子,受了委屈还会找父亲撒娇。”
展怀迁眉头紧蹙,只是瞪着她不说话。
七姜却笑得灿烂:“父亲,我们回去了,自家儿子说说气话,您睡一觉就忘了吧。”
说罢,她拉着相公就往外走,不想反而牵扯到自己的左臂,疼得五官扭在一起,这下展怀迁心疼了,不再坚持,立刻跟着走了。
到了院门外,微风拂过,展怀迁为七姜拢了拢风衣,无奈地说:“不是吩咐了丫鬟,不叫你出门吗?”
七姜嫌弃不已:“我就知道,你又来和爹掰扯道理了,可不能欺负父亲没有人撑腰啊,但凡娘还在家,但凡他们夫妻和睦,娘才不允许你这大半夜找父亲理论呢。千错万错是上面的错,你冲爹起什么火,看他好欺负吗?”
“我……”
“怀迁,不如我们也心疼心疼父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