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又小声道:“郎君记清了,过继了就是外人了,三婶虽是郎君的生母,名份上也只是三婶了
。”
吴沐点头:“娘子说得我都记着呢。”这边张氏心里暗自恼怒蒋氏又来搅和,便悄悄告诉了娘。吴桃也在暗地里教育女儿:“大面上的事你只管顺着他,背着人的时候再慢慢教导就是。这个蒋氏也真是的,儿子既然过继出去了,就不算她的儿子了,有事没事来掺合一脚。回头我去跟大嫂她们聊一聊。”
因吴家院小,前面又开着店铺,吴桃虑到此处也怕长期停灵不吉利,寻了大堂兄吴桐说话:“大哥,你看这也七天了,院小屋窄……”吴桐理解地点头:“大妹妹说得有道理。咱们家说到底也不过是平民百姓,没有大户那些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的礼。乡下坟地现成,趁着如今地里还没忙那么狠,赶着埋了也好。”又叫了二弟三弟商议,定在后天第九天就出殡。先派了三弟吴松到乡下寻人把墓穴打好。
转眼到了后日,吴家小院门前停了灵车,牛头上系着白布条,车上围着白布幛,挽着巨大的白花。一众孝子孝孙哭着看棺椁合盖送上灵车,吴沐张氏并吴家酒店中吴柳同辈、晚辈都穿着孝一路哭着跟随在后面往小吴村行去。淑娘哭得不能自已,就要跟着灵柩去,被施禹水眼疾手快扯了回来。
吴桃作为已出嫁的长姐也留在吴家,见了淑娘失态,当着侄女婿的面教导她:“淑儿你莫怪你家官人,你也是出嫁女,没有给父母上坟的份儿。”淑娘麻木地点着头。
吴桃指一事叫施禹水离开,自己拉着淑娘教训:“淑儿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到底你娘没得早没来得及教你这些。你爹的事你尽到了礼数不叫人说出鲜花来就好,你到底嫁了人了,就算没了爹也得过下去呀。这几天姑姑看你伤心得紧也没教你,你这几天真是没看你女婿的脸……”
见淑娘面上稍有疑惑,又说道:“你呀,日子总要过的,抓住你男人的心就够了,别的事宁可省点。”淑娘哭的晕乎乎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儿:“我除了哭,没做别的呀?”吴桃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呀,你是没做什么你男人就那个脸色了,是不是先前做了什么忘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到了就跟你男人认个错就行。男人嘛……”
施禹水敲门进来:“姑母,连日来一直在这边忙活,今日岳父出殡,我们夫妻也该家去看看了。”吴桃忙不迭地推淑娘道:“是了是了,你娘子正跟我说准备回家看看公婆呢。”淑娘忙接话:“嗯,这身大孝还得先换下来。”施禹水看看自己身上的孝服,点头道:“也好。”
两人脱了素服外面的大孝,吴桃也准备好了两块白纱给两人缠在臂上,对施禹水道谢:“这几日多亏了亲家派人照应,不然哪里能这般顺利办好弟弟的后事?只是家有白事不敢上门打扰,侄女婿家去带个谢吧。”施禹水应了,外面王大跟王二是轮流来的,今日恰好是王大在,又叫上春花,几人告别吴桃,一起回到施家。
十来天不在,院子里略有些陌生,淑娘环顾四周,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两口先去见了施长安高氏,施长安叹气道:“亲家不幸,新妇莫太过伤心了,节哀顺便吧。”不等高氏说什么,就道两人辛苦了这些天赶紧下去歇着吧。
回到房间之后,淑娘一直绷紧的精神松弛了一些,坐在梳妆台前松了一口气,揭开镜覆就见自己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正郁闷要好久才能修养得过来,忽然看见丈夫也出现在镜子里,面容严肃地问道:“娘子,你如今给岳父守孝这般伤心,当初说给禹哥儿守孝时,仿佛不是这样啊?”
淑娘大惊,几乎以为自己被识破了穿越女的身份,意识到施禹水只是问自己对两人态度不同,暗自松口气答道:“郎君,虽说我与禹哥儿有些情谊,毕竟还是年少懵懂,爹是我唯一至亲血脉,这两者怎能一时间就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