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与谢地

第一百二十二话:时逝旧吟(二)

后来那摞连环画被我扔在角落里,再后来被我父亲打扫房间时扔掉了,如果我还能找到估计会很感慨,可是他并没有给我这种感慨的机会,我也怀疑是故意的。

如果你了解我你就会发现我小时候确实很讨人嫌,就拿上课来说吧,我直到现在也觉得上课做自己喜欢的事那种感觉非常美好。我知道这是对老师的不尊重,我也知道自己不对,但我就是喜欢那样,不管别人怎么说。至于原因,后面你就会知道了。

回到小学毕业前那段时间,我仍要感谢我的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我小学一直学不会解方程式,觉得那玩意儿简直就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怎么可能搞得懂?就如我高中面对英语也是同样的道理。但众所周知这是最基础的数学理论,如果当时我和我的老师都放弃了,那么我可能顶多读个初中就去到社会搬砖了。可事情并不是这样,王老师也就是那个数学老师,她几乎每天下午在同学离去后将我和班上几个成绩差的同学留下来单独辅导,直到我们学会解方程。

隐约记得这样的同学很少,不到三个,但她还是耐心地陪我们留在学校直到很晚。其中一个同学是我另一个要好,他天生有点古怪,说话直愣愣的,说傻吧感觉不对劲,说呆吧感觉太轻了,就只能说是“有病”,不过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他身体非常健康,只是行为古怪,所以班上的人经常吵笑他,哪怕是我。有什么坏事同学们都往他身上推,因为他不太会说话,而且胆却,和人说话总是低着头,眼睛也低着。记忆中他说话一直用翘舌,你们可以试一下这样有多奇怪。而且老是吞吞吐吐,不太聪明。成绩和我不相上下,但我们俩确实很要好,所以我不能贬低他,也没有资格贬低他,所以这个“有病”只是一种比喻。

他在玩电脑游戏方面,确实不像学习上那样笨拙,有时经常把我赢得急眼。我们就这样共患难,但结果很不幸,最终我渡劫了,他并没有。

那段时间我可以说是欲哭无泪,看着其他同学离去的身影,看着天色逐渐黯淡下来,我真的想要老师放弃我,我就是块朽木,朽木不可雕也。但她非常有责任心,几乎每天下午都留下来辅导我们,我希望她会忘记,但是她记忆极好,这令我绝望。

于是我由绝望变成了憎恨,我恨她将我留下来,我将其视为一种惩罚,因为我看见我奶奶偷偷和老师谈笑风生还给她送去很多吃的来慰问。我就想,肯定是奶奶想要惩罚我,故意和老师串通好的。因为那段时间我很少被打,估计奶奶心里很不满。

我逐渐对王老师产生了抵触心理,可是小孩子总是记不住仇,昨天本还恨得咬牙切齿,回家看会电视,玩一会玩具再睡一觉,第二天又高高兴兴去上学了,风雨无阻。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我妥协了,我恨自己软弱,不能全心全意去恨一个人,第二天也就不恨自己了,我爱我自己。于是没有办法,我开始认真地去尝试解方程,拿出了画画的那股热情,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究还是成功了。于是天机也不过如此,我兴奋得睡不着觉,就好像恋爱了,我揭开了“它”的面纱,然后狠狠吻了一口,后来一直到高中我解方程都是强项。

但我那个同学却浑浑噩噩,最终放弃了自己。后来分开后,我对他的消息知之甚少,甚至一度自编自导认为他死了——这是很不对的事情。

我怀疑这是他的父母没有给老师送慰问品的缘故,但我这样说很不负责任,因为王老师是我的恩师,并且前文我也说过,因为他“有病”,他确实很难学得进去,也很难学会。

这样说我总感觉有些不妥,好像是在炫耀我很聪明,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事情的确就这样,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王老师对他的尽心尽责我也看在眼里,她还一度让我去辅导他,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朋友很少。但我自己沉迷于欢喜中,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且我承认我很懒、也不太会讲课,要知道我之前可是个倒数第二的拖油瓶。

说起来好像还有点对不起他,不过我也是真的喜欢他,我经常想要约他出来玩——虽然这更像是害他,不过这是我们俩都喜欢的东西,所以也无所谓了吧。

他喜欢看小人儿书,娱乐性的那种,我有一段时间和他一起沉迷于小人儿书,甚至在班上带起了一阵潮流,或者是这阵潮流影响了我们,我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最后小人儿书都被老师收走了。

接下来我要说说我的语文老师——黄老师。在我一生中,男老师非常少,大多数都是女老师,所以这一位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老师。不过这是在她成为我恩师之后的态度,之前总是不怎么好。也不会有老师想要和我交好。

人的回忆总是带有主观性,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当你觉得一些人很好或者一些场景很美时,你总会不自觉地臆想出一些细节,来增加其真实性。有些事件还有细节压根没有存在过。

看到这里你就大概明白了这是我的一篇童年回忆,每个人都有童年这并不稀奇,但我仍要把它写出来,因为我想在人世留个痕迹,也不枉这匆匆走的一遭。

虽然有些主观,不过这件事它的确发生了。记得那是一个中午或者下午,总之天气很热、阳光明媚。我下了课就准备去排队吃饭,可是这时我怎么也找不到我的饭卡了、显然身上也没有现钱。我急的团团转,一些同学冲出了校门吃面条、小吃、热狗。一些同学则冲向食堂排队,因为只有一个窗口、所以这队有时能从食堂一直排到教学楼,可同学们就那样排着,不慌不忙,也不插队,哪怕炽热的阳光要融化大地。

我就那样在太阳下面微眯着眼,像是灵魂一般四处游荡。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很饿,但我只知道我很无助,因为我的朋友有些家很近就回家吃去了,有些一溜烟冲出学校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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