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城里不太平

第6章 断案人(三)

总说相思离别苦,

缘起红烛,

韶光却把佳人妒。

莫道天凉好个秋,

剩下花孤,

红叶含情湿满路。

赵氏将高泊和张老六引到了一块空地,说道:“就这儿吧!”

曹河说道:“劳烦二位了!”

赵氏又将曹河、老太师、陈漠三人请进了屋,端来了茶水。

而陈漠却发现了这屋内的异样,又朝卧房里走去,果然在床底下发现了一盆还未烧干净的碎纸。

只见身后的老太师一把将陈漠拎了回来,说道:“亏你小子读了这么多书,也不知道懂点规矩,这初次来别人家,别到处乱晃!”

赵氏笑道:“无妨,小孩子总会有些好奇心。”

曹河问道:“不知这你和你夫君可有孩子?”

赵氏说道:“回禀大人,贱妾与亡夫育有一子,那孩子顽皮,前些日子已被送去婆家带了。”

忽然,有一老妇来访,问道:“张家媳妇儿,这门外是在忙啥呢?”

赵氏哭泣道:“牛嫂,我那口子昨夜被富商李守田殴打致死,现在村正大人和那位壮士正在动土安葬呢!”

牛嫂同情道:“真是个苦命人哪!这年纪轻轻的,便要守活寡咯!”

谁知陈漠淡定地走了出来,语出惊人:“我看那张忘初才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的便早早去世,这到头来,连个为他鸣冤之人都没有!”

老太师呵斥道:“死者为大,休得放肆!”

陈漠反驳道:“这死得不清不楚,难道还不算冤枉吗?要是我陈漠不在这里,恐怕此事早已盖棺定论!这真凶哪,可就真的要逍遥法外喽!”

“先生请不要听这厮胡说,这张忘初一案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早已定案!”曹河又转过了头,朝着陈漠嚷道:“陈漠,休得夸口,胡搅蛮缠,再如此,本官定要治你之罪!”

陈漠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啊,你要治我的罪是吧?那我要先生也治你个草菅人命之罪!”

曹河怒道:“你这厮竟敢说本官草菅人命?你倒是说说,本官到底哪里错了?”

陈漠笑道:“起初,我还认为你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可后来我却发现了你好大喜功的毛病,要说你糊涂,你还真是个糊涂官,连自个儿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曹河大怒:“好你个陈漠,看来你是这苦头还没吃够,正好,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来人哪!”

老太师义正辞严地说道:“慢着,且听陈漠讲来,若是没有道理,再治他个顶撞朝廷命官之罪也无妨!”

陈漠恭敬道:“还是先生英明!”

曹河恼羞成怒:“快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本官怎么收拾你!”

“首先,这张忘初并不是被李守田拿着镇纸一棍敲死的!这也就说明了,李守田不是本案的凶手!”

“先生,你看这厮又在胡诌!”

“大人,别急啊,且容我慢慢道来,从今早尸体的初况来看,这张忘初怕是死在了昨日的酉时和亥时之间,这点从尸体的萎缩程度上可以看得出来,也就是说,这张忘初与钱老财四人打架斗殴,李守田在河滩上一棍敲在了张忘初的脖子上都是在这个时间范围内。可我们却忽略了一点,既然这张忘初已在戌时之前已被李守田打死,为何这张忘初的一只鞋子却落在了河滩之上?难不成是这尸体自己会走不成?如果按照常理,这尸体身上的东西掉落的原因无非有三。”

一旁的老太师问道:“是哪三点?说与老夫听听!”

“第一,是这凶手想谋财,这点,显然已不可能,那李守田本就富甲一方,而这张忘初呢,死前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这个假设被推翻了,第二,东西沾染了血迹,凶手想掩盖杀人的手段,这张忘初的脚上只有些碰到石头的淤青,显然不至死,所以这个假设也被推翻了,那么最后一点,便是移尸之时造成的,如果是李守田杀的人,直接一脚踹进河水中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张忘初的破鞋子扔在河滩上,而且根据李守田的说法,他并没有将张忘初弃尸河里,所以,当李守田离开之时,这张忘初应该还躺在岸边!根据我的推断,这李守田匆忙逃跑时应当来不及仔细查验,而张忘初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张老六和高泊也放下了锄头!只有曹河满不在乎。

曹河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做不得真!”

而此时的陈漠早已胸有成竹,说道:“高泊,借你匕首一用!”

老太师使了个眼神,高泊便拿了把匕首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可就更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只见陈漠跳进了棺材里,好不容易将尸体拉了起来,又坐到了尸体的背后,开始割头发。

赵氏慌忙跪地哀求道:“大人,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毁之?贱妾的亡夫已逝,还要受这孩童如此侮辱,求大人为贱妾做主!”

曹河怒斥道:“陈漠,你这是作甚?”

陈漠一边割着头发,一边说道:“找证据啊,你不是说我说的都是猜测吗?这不,证据找到了,大家请看!”

众人围在了棺材旁边,只见那张忘初后脑有一小块烧焦的疤痕。

陈漠解释道:“各位请看,这伤口是被烧伤的,而且是个新疤,各位可看到了?”

曹河问道:“那又如何?”

“试问这张忘初是何时留下的这道疤呢?钱老财等三人是拳打脚踢,李守田则是用镇纸敲打的,而尸体身上的其他擦伤和淤青,则是漂尸之时被撞到的。所以,只剩下的一种解释,就是真凶想掩盖杀人的手法,故意留下来的!”陈漠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请看!”

只见陈漠将疤割破,浓血瞬间涌出。

陈漠继续说道:“依此情形,只有一种解释,这张忘初真正的死因,是被一根长钉刺穿后脑致死,而死后,又被火钳之类的东西烫伤,封住了伤口,然后再移尸河边,随后弃尸河中,这才有了今早我们在河东村看见的那一幕,凶手手段之歹毒,心思之缜密,真是世间罕见!”

老太师问道:“陈漠,别藏着噎着了,快说说到底谁才是真凶?”

陈漠答道:“这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她!”

陈漠的手竟然指向了赵氏!

赵氏笑道:“你是说奴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有何凭证?”

“众人请随我来!”陈漠跳出了棺材,走进了小屋,与大家娓娓道来:“首先,这屋内的桌椅板凳虽然摆放得很整齐,但是从桌椅板凳上的裂痕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第二,这墙上挂画的钉子是枚新钉,而且这画也是刚挂上去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儿原来挂着的应该不是这幅《卧牛图》!”

牛嫂附和道:“是啊,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前几日我来这屋中,墙上挂着的还是一幅《旭日东升图》。”

赵氏急忙说道:“那又如何?我不过是看这画有些厌恶了,便换了幅新的。”

陈漠笑道:“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认罪,真有你的!”陈漠拿来了凳子,一边爬一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后头应该有个钉子的痕迹,而这枚钉子的高度应该就跟张忘初差不多高!”

挂画揭开,后头果真有一处钉子钉过的痕迹。

陈漠继续说道:“还有这床底下的火盆里还未烧干净的碎纸,这可不是普通的纸啊,而是熟宣!这可是只有画画的时候才会用到的纸啊!分明是昨夜你与张忘初打斗之时,情急之下你失手一推,将这张忘初一头撞在了墙上挂画的钉子上,鲜血四溅,你才不得不烧了这原来的《旭日东升》图啊!还有你手臂上的伤,还有这桌上的文房四宝……”

赵氏瘫软在地,汗如雨下,摆手道:“够了,小兄弟,别说了,贱妾认罪!”

可陈漠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想这张忘初头刚碰到钉子之时,还未曾马上死去吧,是你,拿了砚台,又砸了他的脑袋!”

赵氏面平静地说道:“昨夜贱妾与其争吵,不小心将他推到在墙上,本想就此罢手,将他救起,可那厮却说要将我卖到青楼抵债,所以,奴家便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砚台,又敲了他数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赵氏一把夺过了陈漠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却被高泊用一记飞刀打落。

赵氏怒吼道:“大人,为何不让奴家去死?”

曹河朗声道:“你死事小,本官失职事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是每个凶手在杀人之后都选择自杀,那这大鸢朝的法度何在?陈漠,你赢了,本官这就辞去官位随你回京!”

老太师喃喃道:“大人还是再留些时日,造福一方吧,这钱老财还未抄家,落霞城上上下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只是此次教训还望大人牢记啊!”

曹河慌忙下跪说道:“谨遵先生之言,本官必当引以为戒!”

一桩原本毫无头绪的案件就这么告破了,可就连陈漠自己也没想清楚,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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