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郡,落霞城,河西村。
正午时分,窗外又见炊烟,陈漠的肚子也知趣地打起了鼓。
曹河大笑:“走着,咱们该用午膳了!”
老太师笑道:“大人不说老夫倒是忘了,这一大早上起来,还没进食呢!”
一阵嬉笑过后,众人移步楼下,点了些吃食,吃完了便上了楼,相互客套寒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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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到了申时,高泊将疑凶李守田带到。
曹河喝道:“大胆李守田,你可知罪?”
李守田郑重其事地反问道:“回禀大人,不知小人所犯何罪?”
曹河怒道:“大胆李守田,见了本官还不速速下跪?”
李守田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朝着曹河拜见道:“庶民李守田拜见大人!”
曹河使了个眼色,陈漠将裹尸布拉开,李守田仅是瞥了一眼,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
李守田却仍是故作镇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不知大人到底唤小人到此有何事?小人还有些货物要清点,没工夫理会一个毫不相干的死人!”
曹河问道:“你可认得此人?”
谁知李守田反问道:“小人富甲一方,怎会认得一个乡野村夫?”
曹河又拿出了镇纸,问道:“这镇纸你可还认得?”
李守田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留着最后的一丝倔强,继续反问道:“不知大人拿一条破木头来给我有何用?”
曹河笑了笑,继续拿出了碎布,问道:“你可认得这你昨日衣服上撕扯下来的碎布?”
李守田此时已是双手颤抖,但仍是满口否认:“大人,这碎布如此普通,人人身上皆可穿得,又能证明得了什么?”
曹河怒道:“好你个李守田,这些可都是从案发现场发现的,看来你是准备好了矢口否认了,来人哪,给我拖出去,先来五十大板。”
捕头说道:“遵命!”
老太师笑道:“何须烦劳捕头大人,到时候就凭李守田这张利嘴,岂不要说大人是屈打成招?”
曹河问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老太师笑道:“把李守田钱袋取来便可知!”
陈漠走到了李守田身边,一把抢过了李守田身上的钱袋,说道:“拿来吧你!”
只见老太师取出了钱袋中的铜钱,竟全是今年刚刚新造的!又闻了闻,笑道:“李守田,这钱袋是你的吧?”
李守田答道:“这从我身上取下的,自然是我的!”
老太师笑道:“很好!”又取出了包好的三枚铜钱,问道:“既是你的钱袋,为何这三枚掉落在凶案现场附近的铜钱,不管是款式还是质地都和你这钱袋之中的一样呢?”
李守田又被吓了一跳,却仍是狡辩道:“都是今年刚铸成的新币,款式质地自然是一样的,又有何不妥?”
老太师突然喝道:“可这铜钱上的香味却和你这钱袋上的一模一样!”
李守田赶忙磕头:“大人,小人知罪!小人昨日卖墨宝归来,见那张忘初被人打得狗血淋头,正赶往河边,便想起了这厮曾让小人的儿子仕途被断,郁郁不得志,每天仅是饮酒度日,意志消沉,惶惶不可终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随手抄起一根镇纸,走到了河边,想教训一下他,却不曾想一时失手,竟将这厮打死了!大人,此乃小人一时之失,绝非蓄意谋害啊!”
曹河怒道:“大胆李守田,本官看你定是知晓我朝法度,刻意隐瞒事实真相,明明是蓄意谋杀,却装作无心之失,公堂之上更是巧言令色,罪加一等,来人哪,将这厮押往大牢,签字画押,待秋后问斩!”
李守田被捕头拖拽着走,嚎得声嘶力竭:“大人,小人确为无心之过,并未有意啊,大人!”
这时,陈漠说道:“慢着!”
曹河问道:“陈漠,你这是干什么?”
陈漠说道:“回禀大人,我还有些话要问李守田!”
曹河说道:“你且问来!”
陈漠问道:“李守田,不知你为何将张忘初推入河中?”
李守田说道:“小人只是朝着张忘初的脖子上打了一下,这厮就倒地不起了,小人见四下无人,便慌不择路,跑向了村里的一座破庙,待小人回家时,应当已过戌时了,并没有将张忘初弃尸河中,可没想到今早赶集之时,却在河东村发现了尸体,还以为是这张忘初死得太冤,来找我索命!”
陈漠说道:“看来此事还有些蹊跷!”
曹河说道:“哪有什么蹊跷?这凶器也找到了,作案时间也对上了,杀人动机也有了,而且凶手李守田也亲自承认自己杀了张忘初,我看此案已是铁证如山,可以定案了!”
陈漠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啊,此案还有些疑点没有解决啊!例如:这鞋子为什么会一只在河滩上,一只却随尸体漂得如此之远,要不是卡在了石头上,这只鞋子可就要泥牛入海了!”
曹河说道:“无需多言!来人哪,拖下去,押入大牢!”
众人正准备离去,却在客栈外头看见张老六走了过来,而后头一壮汉扛了一口硕大的棺材跟在了张老六的身后。
众人不免大惊失色。
陈漠心想道:这平日里一口棺材少说得要八个人抬吧?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品拔山境武夫?
那壮汉问道:“放哪里?”
张老六说道:“先放这里吧!”
棺材落地,激起一阵尘烟,众人的心也仿佛跟着大地震动了一下。
还是城令大人曹河见过世面,气定神闲地问道:“多少钱?”
“五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行,五两就五两!”说罢,曹河抛出了一锭银子。
那壮汉接过了银子,把玩了一阵,高兴地走了。
曹河朝着赵氏说道:“这棺材也有了,不如先入殓,择个吉日妥善安葬了吧!”
赵氏答谢道:“大人恩德,贱妾便是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依贱妾看来,这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安葬便好!”
曹河问道:“不知夫人想将你丈夫安葬在何处?”
赵氏说道:“贱妾家中的小院里就有块空地,大人可差人将亡夫安葬在那里,贱妾再谢大人!”说罢,赵氏又是跪地磕头。
主簿和捕头押着李守田回城里,高泊将棺材放上了驴板车,众人拉着棺材朝赵氏的家中走去。
移步赵氏家的小院,忽然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真是:
山重水复,
先瞧七八古树。
柳暗花明,
又见三两茅屋。
黄泥绕墙,
不让微风卷绣幕。
绿篱缠院,
宛如脂粉面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