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尽,两人已经敏锐地听见甲板上传来的脚步声。
“咱们中计了?”迎春问得小心翼翼。
“有可能。”他还是噙着笑。
迎春要吹熄油灯,却被他闪过,“不用,横竖都是要碰头,现在也算是个问清楚的好时机。”
“可你又无权插手漕政。”
“谁说的?”
“咦?”
脚步声蓦地接近,舱房门被一脚踹开,漕兵一个个抽出佩刀,像是要缉拿要犯,最后踏进舱房内的是王恪。
在幽暗的灯火下,勾勒出王恪小人得志的笑脸,“慕容大人怎会出现在漕船上?难道大人不知道与漕政无关之人,哪怕是朝中重臣也不该擅入?违者,卑职是有权立即拿下的。”
“王恪,管粮同知呢?”慕容拓无视他的恫吓,迳自问着。
“慕容大人似乎还没搞清楚自身处境,哪怕大人是镇国大将军也不得……”
话未尽,慕容拓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质镶银边的令牌,就着灯火让他看清楚一点,“王恪,你识字吧?”
王恪瞪大眼,直盯着上头刻着的“御赐巡漕御史”几字,瞬间脑袋懵了。
“你们这一个个是打算以下犯上?”慕容拓敛起笑,横眼睨着一众漕兵。“见皇上御赐令牌如皇上亲临,还不跪下!”
刷的一声,几名漕兵立刻跪下,后头舱房外的闻声也跟着齐齐跪下。
“王恪,本官要见管粮同知和户部主事、漕运提督,半刻钟后,本官要在常盈仓里见到这几个人,听到了没?”
“卑职遵命!”王恪高声喊着,志得意满的小人嘴脸瞬间一转,只能说苦不堪言。
“走,舱房的空气不好,咱们到甲板上透透气。”慕容拓牵着迎春的小手往舱房外走,跪了一地的漕兵自动自发地往两旁退。
“你居然是巡漕御史?”迎春诧道。
别说这些漕兵和王恪受到惊吓,就连她也一样,毕竟巡漕御史这个官向来从缺,根本没有人真正地执掌过,只因人逃难挑,就怕万中选一之人一旦尝过了漕运这块肥缺的好滋味后,就会与漕官同流合污。
毕竟巡漕御史的权力可是大过漕运总督,能够纠察弹劾漕运体系底下的所有官员,当然也包括漕运总督。
“他们几乎都忘了,当今皇上是我表哥呐。”慕容拓叹了口气。
虽说他跟皇上关系谈不上太好,但他绝对是皇上信任的人,所以这个令牌在皇上登基后,每年他回平阳时,皇上总会亲手交给他,他从没想过会有使用的一天,他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使用。
半刻钟后,管粮同知和漕运提督,偕同京城户部派来的四名主事共六人齐齐来到慕容拓面前。
慕容拓湍坐在常盈仓厅办处的首座,呷着漕兵端来的茶水,只尝了一口,不禁笑道:“想不到常盈仓里竟喝得到毛尖,如果本官没记错,这毛尖也属于贡品,为何常仓能私下取用?”
管粮同知闻言,暗骂那些不长眼的家伙竟连毛尖都敢端上桌巴结,俨然脑袋不清醒。他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是下官失职,下官必定在三日内查清这件事,要是有人胆敢私用贡品,绝不宽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