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点了许多烛火，三具尸体整齐地摆放在另外两人面前。那死去的三人都是被一箭穿喉，喉咙上的血洞，仿佛一个小小的黑洞，散发着吞噬生命的气息。而他们临死前因不甘而瞪大的双眼，也加剧了其余两个同谋者的恐惧。
程韵进门后，在护卫抬过来的椅子上坐定，身子靠向椅背，神情自在悠闲，仿佛她是过来闲话家常，而不是审问犯人的。
不过，她的眼睛也没闲着，在两活人和三尸体之间来回游走，很显然，另外两人已经慌得不行了，眼神乱跑，并不敢往尸体上看去。判断了两人并不是什么久经训练的硬汉，这就好办了。
等到那两人眼中的恐惧到达顶点，她才漫不经心得开口说话：“给你们十秒的时间，哪个先招，我就留哪个的命。活着的那个，我会送到官府。虽然谋害朝廷官员，一个斩刑肯定逃不了了。但若是首告减刑，判个流放，好歹还是可以留一条命，就看你们哪一位识时务者了。当然，你们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原本还不十分相信程韵会放过他们的两人，一听她说起官府减刑什么的，只觉得程韵是真的会在他们招了之后留他们一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松动。
这时，程韵也开始数数，十、九、八、七……
被绑着的身子堵着嘴的两人突然疯狂得在地上蠕动，示意自己有话要讲。
程韵嘴角一勾，问道：“都有话要讲是吧？”
两人疯狂点头，后又仿佛意识到什么后，怒瞪着彼此，此刻他们不再是同谋，而是争夺这唯一活命权的仇敌。
程韵一脸为难道：“这样子呀，要不你们分开说吧，到时候谁说得多说得清晰明白，我就留谁的命。你们觉得我这个建议可好？”
两人还是疯狂点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的头都摇下来。
接着，程韵便令护卫将其中一人带到另外的厢房，自己则留在原地，听剩下的那人坦白。
那人嘴里的抹布一被拿开，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事无巨细得讲出来。
“我们五人就是街上的混混，平常就是揍揍人收些保护费而已，从来没干过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我们，给了五百两，买你的命。本来我们是不愿意的，杀人可是犯法的，但是五百两太多了，我们收多久的保护费都收不来，所以就……”
“所以你们就趁夜用迷药将院子里的人都放倒，然后将院子里所有的门都用从外面锁上，想要把这院子里的二十来人都烧死。”程韵接过他的话茬。
程韵说话时一派古井无波，却给人一种忽视不了的压迫感，他避开程韵的眼神，低头诺诺应是。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是买我的命了，迷晕了人，直接用刀结果了我不就行，为何还要放火烧院子？”
“我们五个人都没杀过人，有些下不去手……”
程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脊椎处窜起，下不了手，就放火？这可是二十几号人，不是二十几根草，这些人，骨子里都是视生命为无物的人。看来自己刚刚下狠手毙了那几人，是对的。
“买凶杀人的是谁？”程韵控制自己满腔的怒火冷声问道。
“我们没见着，对方不仅蒙着脸，还带着遮脸的帷帽。高高瘦瘦，掐着嗓子说话，一副女儿姿态，不过那双大脚却能看出是个男的。”
程韵怀疑得“嗯”了一声，那人立刻趴在地上往地上磕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刚刚说的话有一句假的，就咒我断子绝孙。”
程韵见状，看来那买凶的人很谨慎，要从这两人口里问出是谁，想来是难了。接着，程韵又问了一些细节，包括什么时候见到那买凶的人，迷药从哪里来之类的，对方都一一答了，只是到了最后，还是没能够推断出是谁。
程韵见实在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后，让护卫将那人的嘴巴堵上，自己出了柴房，那人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甘得向程韵望去，似乎是想确认她会不会留他一命，她转身理都不理。
等拿到另外一个人的口供，发现两人的口供确实对得上。她想了想，直接对着护卫长说道：“明天，你将这两人和三具尸体都送去京兆衙门，若是彭大人问起，就说昨晚抓捕过程中对方拼命反抗，那三个是不小心杀死的。只一点，你务必亲口跟彭大人说一句，让他从严判刑，昨晚差点被烧死的可不止我，还有婉柔郡主的两个儿子，当今皇后的侄子呢。”
护卫长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他还得安排手底下人值夜，夜还很长。
程韵见事情告一段落，便回到村长专门整理出来给自己住的房间里，在思文思书的服侍下洗漱后就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