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起彼伏的无聊拉锯,她不得不聚精会神,竭力看清暐暐的行动路径,寻找能给出绝命一击的下手点——
说时迟那时快,白皙乱窜的躯壳,在贇的眼中都失了鲜活,犹如一簇簇苍白的浪涌,甚是碍眼;
唯有暐暐左肩正中的玄力虚口(第149章)才是跳跃的鱼生,越来越吸引视线。
暐暐也察觉有异,竟慌不择路地想跳出内区,奔赴广域的外场;可正是这完全脱离棱镜遮蔽的一跃,反将自己的玄力虚口暴露无遗。
贇窃喜,向着暐暐左肩正中发起全力一击!
……
轰隆,摧枯拉朽之势!
暐暐瞬间湮没,徒留碎成絮状的“臻”飘然落地。
贇震惊:原来刚刚在眼前、虚张声势的暐暐,只是一分身;而被自己视作发起绝命一击的下手点,更是精心设下的陷阱!
(以上固然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剧烈震荡之后,于家新宅居然完好无损地稳定了下来)
想到自己被人一步一步引向棋局却浑然不知,贇恼羞成怒,顾不得半侧躯体已然撕裂,挣扎着起身,正要对围困自身的棱镜再出一击——此招若出必是自取灭亡,但困惑、挫败、耻辱感袭来,她无心思辨。
所幸此时,贇腰间的两粒金丹及时跃起,出内区,至外场立定,化生十级凤凰“玉辉金尾”,一长一幼。此乃“活体取丹”之效应,虽少了肉身,但真身俱在,振翅间混沌开,真相乃现:
【解密:新建的宅子里,暐暐日复一日地层层布施幻术“禀神”,且小计量维持通风,使得“雾霭”清爽,混淆于入夜后的静谧氛围。待队友(则弦)领着贇走进,她“自然而然”地将其击倒,目的是远离贇的攻击位。
至于被其紧紧咬牢的“莫羡之危”,既是催促,更是诱捕:当时的贇伫立外场,距离预设的内区尚有距离……于是,暐暐打开莫羡赠予的香水:清心、放松,抚平毛躁,更有内核里所包含的爱惜、眷恋,而后者正是赟内心向往的。
紧接着的一镜之隔,两个“暐暐”(分身与主体):内区里,与贇周旋的暐暐,看似“白皇之巅”,却是虚像、更飘渺,只因有“臻”缚在“玄力虚口”的伪位,才让虚像产生了质体厚重的仿真感;
镜外的暐暐,乃主体之躯——孔雀红颜,脚踝有翼云天赠予“镇魂器”实体,拔起水域中预先分散下沉的冰魄,逐渐高耸、扩增、围拢……为防暴露而不得不布局外场,自然费力费时,这就亟须内区的分身来拖延进度】
时光静默,悄然到了丑时。
阴阳约平,万生皆寐,唯新宅恍若白昼:凤凰“玉辉金尾”父子并进,声势浩大。
此时,缚于暐暐脚踝的“镇魂器”也跃出一枚金丹(翼云天),化生十级金龙“鼎阳天合”。
三者之势,呈铺天盖地之璀璨光华,明明居有格之家宅,却好似深陷浩瀚之天际,“幻”与“迫”浮于表而刻于髓,恐怖如斯。
暐暐身居外场,玄武八级,根本受不住这近身的光华压迫。她被压制,内心的功败垂成、崩溃感强势袭来,一切焦灼犹如置身炙热大漠里的等风来:血脉贲张却无计可施——
置身内区的贇虽痛苦不堪,但毕竟十级玄武,看清自己正置身暐暐铸成的冰魄之合围,结顶只剩最后一残垣——情况紧迫,她平调气息,取出紫赠予的丹剂(浑舍)补益维坚,勉强燃起焰火妄图消融冰魄。
这终究是异想天开:承起到现有处,虽烈焰滔天,冰魄已成,消融绝非一时三刻可能达成;
但与之相对,暐暐若想更进一步完成结顶,冰魄之上新萌发的冰晶,尚未同化至更深层,一旦触及火焰就融化消散——
此乃僵局,所有拼尽全力的制衡,都是将将好的胜负难分。
这时,之前被暐暐推离贇攻击位的则弦,艰难走近,甚至有几分视死如归的豪气,纵身跃入尚未结顶的冰魄之合围。
暐暐瞠目。
“别分心!”则弦呵斥。
于是内区里,直来直往:
贇虽已半侧残碎,出手迟钝,但等级无可匹及,出掌余震缭绕,且火光冲天;则弦七级玄武,若非负伤后“自愈”能力超凡,早就命悬一线,如今死死缠打,只为结顶争取时间。
如何破局?
行动被压制的暐暐,思路却极度跳跃:
原计划,冰魄结顶,贇被箍拢;继而自己开启“滴血认器”之术,丰隆假象下的新宅闭合,“龛俱”现,幻术“封”式初成;承接的“封”式,由再外围的队友完成,以此了结凤凰族的两枚金丹——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怎么办?暐暐冥想,不小心咬了唇。嘶!闷热氛围里,鲜血的湿润,如同一记响鞭,打破原计划中的环环紧扣,更引出贇无意中提出的一个词“嫁接”——放到此处或许是解题妙招。
暐暐跃跃欲试:把后一步提前,冰魄未闭合之处就由幻术偏流之“噬魂咒”嫁接!思路分解、细节拿捏,迅速考虑周全……
冷不丁,“风”来了!好似一簇蓬蓬的羽毛,松了她被压制的骨节。
睁开眼:面前挂着的“魏晴怡”(画像)愈发的栩栩如生,鲜活得流溢而来,清新蓝盈,玄力似清流涌动,波光粼粼,竟聚起昔日与小伙伴游习时的一帧帧画片儿,其中最多的就是晴怡,曾经“并蒂双姝”,曾约的“互为伴嫁娘”,那么可人,那么亲密......
暐暐泪流满脸,正欲触及,画片儿碎开,人影消散,一如四年前的“暗部之殇”!
(松了她的束缚,玄力的抽离是迫在眉睫,只为鼎力相助外场的龙凤争霸)
惨烈的记忆翻滚,触了逆鳞,踩了底线,更惹了戾浪汹涌……暐暐深吸气,眼眸腥红:既然是胜者为王,就抛开一切的正大光明,玩“迷惑”与“攻心”,自己堂堂幻术正宗,谁怕谁!
于是,暐暐开启“滴血认器”之术,用于承重、架空的膨大玄器,瞬间缩拢。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器物落地声,新宅开始倾斜,但非真正意义上的“坍塌”,更像一种变形。
而这一切,未显山露水之前,置身其中的贇皆看不清。
因为此处的“嫁接”,是叠层重合:外一层暐暐以碎落的墙垣作骨质网面,开启“噬魂咒”增补、拉紧冰魄的铰合口,加之冰晶密布;内一层,贇的肉眼可见,也缝合骨质网面,但填充物换成自家“禀神”之术,粉饰太平。
(此处的“嫁接”,看似一步妙招,实则一子险棋)
一盏茶的时间,暐暐嘴角一抹笑,鲜血以色艳:结顶几乎完结,只待冰魄从内触平,替换铰合口的冰晶了。
但在贇的眼中,此处仍是原封未动的冰魄残垣;还有同样精疲力竭的暐暐。恍惚间细观,暐暐的沮丧感、挫败感倍增,压着水域漾开,叫人感受拼劲全力仍无力回天的沉重与无奈。
“算了,放开她,换我吧!”暐暐似乎认命,纵身跃入,挡在则弦前面,与贇的正面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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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时,于穆昇正在锦家,与锦老兴致高昂地谈天说地。此番闲聊,来得突然,自戌时起,也正是贇踏入于家的同一时间,侃侃而谈地持续了4个时辰。
夜已深,但谁都意犹未尽,每每前一话题结束,后一个话题就主动接上,好一派的“和谐”氛围。
当然,每个诡异的“和谐”都有前情铺垫(视线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