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回来的路上，安奕鸣详细询问武思思签代理合同的细节，在获知这些细节后他意识到事情并不像自己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甚至也不是他把代理合同解除就能解决得了的。就算武思思年轻不懂事犯了错，但在她铸成大错之前是有挽救机会的，是谁明明发现了这个错，却不提醒，甚至是纵容武思思继续，才是关键！
衡鑫所目前形势很诡异。近一年来，海城律所大洗牌，律师流动频繁，当地律所强强联合或者都在找国内知名大律师所合作，甚至把多少年打拼下来的金字招牌丢掉，冠以某某律师所海城分所的名号。衡鑫在律师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只是海城律师如此大规模变化中，衡鑫的地位难免有所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大律所找上门来，就不由得蒋明哲不心动了，若不是谢敏等好几个老人不同意，恐怕衡鑫所也是要改旗易帜了。但是，不管谢敏在行内多么有名望，她终究只是个合伙人，蒋明哲才是律所的掌舵人，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几次三番的决议都被谢敏等人否决，他怎么可能不觉得权威受损？又怎么可能不借机打压？或者以此为条件与谢敏谈判。
安奕鸣靠坐在桌子上，慢慢地说：“合同文本就在大办公室，倒也不是什么绝密文件，问题是谁给她盖上了公章。”
林枫闻言，一溜烟跑了出去，没几分钟又跑了回来，说：“是小牧！小牧说，她按规定做了登记后才盖的章，她还问难道不是你让武思思去盖章的吗？”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助理们就是给律师们跑腿的，平时盖章、复印等等具体事务都是助理们在做，计算衡鑫所管理还算严格，要求合同上有律师签字后才能盖章，但是一则武思思压根儿就不认为安奕鸣事后会否决，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甚至对谈下代理合同感到很骄傲；二则就算小牧发现合同中没有安奕鸣签字，在武思思保证会补签的情况下，也不大可能找安奕鸣确认是不是他授意，有时候规定是规定，人情是人情。况且几个小时前安奕鸣在开庭，他手机是处于关机状态的。
想到这里安奕鸣长长叹了口气，“怕是又给谢老太添堵了。”之前高桐和魏诺就是一例，如果谢敏不出面，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林枫咋舌道：“还真是要搞事情啊？再说了，这算个什么事啊，律所没和当事人签合同就不存在代理关系，我们就是自由身。”
安奕鸣瞥了林枫一眼，他是要和自己讨论违背职业道德行为该如何人认定吗？难道他不知道武思思的行为并不违反禁止性规定吗？但愿真能如林枫所言，一切都是他杞人忧天。
“他要是对武思思下手，我就辞职不干了。”林枫说了句狠话。
安奕鸣乐了，他对武思思还真是情深义重的，可他林枫小人物一枚，辞职不辞职又能如何？“你得了吧。有说狠话的劲头，不如直接向武思思表白。”
“不敢！不敢！小生不敢！”林枫又叹了口气，“师父，你说这事怎么办呢？”
安奕鸣也不知道怎么办，摇了摇头，说：“看谢老太的意思吧。现在很尴尬，没有主动出手的机会，甚至是一出手就露出破绽，所以等着吧。”
门被敲了几敲。
武思思走了进来，怯怯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我……对不起。”
林枫连忙安慰着，可看到安奕鸣肃穆的表情，他的笑卡在脸上。难不成谢老太跟安奕鸣说了什么？
“错了吗？”
“错了！”
“记住教训了吗？”
“记住了！”
“走吧！”
“啊？”武思思一愣，抬头看着安奕鸣，他仍是黑着一张脸，却明显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喉间一紧，泪眼就下来了。
“哎哟，怎么还哭了呢？”林枫手还没搭到武思思肩头，就被她闪开，小姑娘眉头皱得紧紧的，倔强地咬着嘴唇，“我不会连累师父，也不会连累谢老师的，是我犯的错，我就能抗下来。”
谁不是从冲动无知走过来的。
安奕鸣之所以摆出这副模样，更多的是希望武思思能吃到教训后不要再这么感情用事，没想到小姑娘还挺犟，倒是可造之材，“没那么严重，回去工作吧。”
“可是……”
“走吧，林枫你也出去吧，下午带她去华海所结清这个季度的代理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