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上首如蟒蛇般阴鸷的视线,那人克制着怖惧,硬着头皮说完了剩下的话,“不若便降了吧……”
话落,还未待大殿诸臣反应过来,只见一抹墨玄衣袂掠过,顷刻间鲜血喷涌,四下肆流,众人接二连三回过神来,再定睛看时,方才说话那人已经身首异处,瞠大的双目满眼惊惧……
而任北戚手起刀落,此刻正旁若无人地用手帕擦拭着匕首间的鲜血,仿佛上面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这下朝臣彻底安静下来了,再没人敢发出一个音节,见过了方才那人的死状,紧张害怕的同时,不少朝臣已经有了反胃感和恶心感,五脏六腑仿佛都扭曲了……
“你们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要用孤来换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太平!”任北戚怒火再也不受控制地喷薄了出来,一字一句道,“孤不准!”
话落,显而易见的,没有人敢搭腔,任北戚扫视着这群见风使舵的无知鼠辈,居高临下道,“再者,人家方才说了,不会为难无关官吏与将士,可这不为难是什么个意思,仅仅留下你们的一条狗命罢了!你们以为,真是降服了,自己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还会存在吗?!”
诸臣有苦难言,只得默默忍受了任北戚长达数个时辰的规训和劝导,待到散会之际,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固国将军孙秋戍与右相华为斋没有用步辇,并肩走到了回程路上,皎月高悬,两人心事各异,一路沉默地走着。
待到已经能看见不远处丞相府的牌匾了,孙秋戍观摩着身侧的人,才试探性问道,“华兄,今日之事,你怎么想?”
两人已经是多年挚友,一样对任北戚掌权之后的暴虐行径深恶痛绝,孙秋戍也相信,对方和自己会是同样的想法。
华为斋也是想和孙秋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确认了四下无人,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低声道,“我相信南郡。”
孙秋戍双目微瞠,瞳孔迸发出了光亮,“我的想法与华兄一致。”
“不过在行动之前,我想要亲自见一见南郡城主……”华为斋轻声叹道,“使臣虽已将话带到,可……其间具体细节,我们还是需要再加斟酌。”
孙秋戍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到了丞相府门口后,两人就此告别,华为斋轻揉着耳穴,提步进了自家府门,深夜静谧而安宁,踩着皎柔月光,华为斋穿过轩榭庭落,却在迈入寝居院门的刹那,停下了脚步。
皓月如霜,竹叶簌簌坠落,一袭月牙白色云纹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姿态闲雅,风华绰约,皎洁衣袂随风轻逸飞扬,翩然若雪。
似是觉察到了后方动静,那人缓缓侧过身来,只是一眼,华为斋瞬时心间大骇,南郡城主公布身份与相貌之时动惊天下,这张脸他不可能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