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声音如玉石击水,清澈净朗,身量又欣长健硕,着一袭墨色修身常服,宽肩窄腰搭配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英朗模样。
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飒爽将军。
“到底是孩子父亲,不能让他黄泉路上身无分文,累的夜晚缠孩子去,”姜月微放下手中的东西,无意跟他过多言语。
“萧将军,您家老夫人这个月的新衣在等两日就能备齐送去了,不需您日日的来巡看,别浪费了您的时间。”
“若回头送去了,有老夫人不满意的地方,到时您遣人过来详谈就好。”
“就是,月月来,日日来,铺子里竖着一个那么大来头的人物,哪个平头小民敢来花销。”
亚琪朵整理着新到的纱布,不满的嘟囔。
“我不是都便装了吗,”听见这话,萧钰抬起双臂默默打量。
一会后感叹:“还是月娘手艺太好,普通的衣服也衬的我姿貌不减,跟月娘一样哪怕有块斑驳伤痕,也定是绝佳美人。”
姜月微霎时一惊,却也没有过多表现不安,对上萧钰的眼神时,他一双笑眸清亮干净。
但又有种看穿人于无形的压迫感,十分让她不舒服。
“萧将军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毁了容的寡妇罢了,不能跟将军相较,”姜月微错去脸,径直走到布柜上点着这个月的存货。
感觉身后的人跟了过来,她不露刻意的关上柜台旁的小门,将人阻绝在外面。
萧钰又绕到了姜月微的对面,半晌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单手覆在桌子上,食指不停的敲击桌面。
让本来就不怎么多人的铺子里,密集的发着沉闷的咚咚声。
不过桌面的声音持续的不长,停下后,继而听他道:“有道是世人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月娘的美可不止在表面的皮色。”
“我在想到底是多么眼瞎的男人,才舍得抛弃月娘这样的人,庆幸我眼亮些。”
“将军到底想说些什么,即便有些隐瞒,也不过是摆脱些不必要麻烦的手段,将军是误会什么了吗。”
姜月微猜到他八成看出了自己的假皮。
想想也是,脸上的假东西骗骗一般人还算天衣无缝,可像萧钰这种久经沙场,出身军营的人。
什么样的大伤小伤没见过,她顶着这伤疤在他面前,简直是掩耳盗铃。
遇见萧钰这个难缠的人实非她所愿,来到儋州后,起初只是做点寻常卖个布裁个衣的小生意。
谁知这么巧,萧家的老夫人过五十大寿,需要很多的红绸缎子装点门面,找上门的生意她没道理不做。
为了扩展这边大户人家的生意,她特地在准备红绸的时候,打听了萧老夫人的喜好尺寸,做了身衣服让萧家的下人送去。
之后便被萧老夫人看上了,寿宴过后萧家的管家还亲自请她入府,说详谈春衣的制作,姜月微就明了是她的东西被看上了。
多次去萧家走动了几次,遇见了萧钰,彼时萧钰刚从军营回来,萧老夫人让她给萧钰量身做几身衣服。
不曾想萧钰就像一个甩不掉的膏药,一直往她铺子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