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妹妹可能像上次一样,睡不着,出去在院门口坐着,可出了院子,并没有看到她。
急忙放眼四顾,看到一个白影子向远处的旷野走去。
月光正好,依稀认出那就是白真的背影,只是她的样子有点古怪,身体挺得笔直,走得也笔直,缓缓地,呆滞地,像是鬼片里的僵尸,看上去很诡异。
这一场景,让白斌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他快步跟上。
很快追上她,白真丝毫未觉,她穿着洁白的睡衣,还是那么直直地走着,两臂自然下垂,两臂微微摆动着。
她怎么了?中邪了?白斌不由担心起来。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这时白斌听到她在低声背诵课文。
松了口气,原来这家伙在偷偷地用功。
然而又觉得不对劲,白真的声音和平时有很大不同,毫无感情色情,像她的人一样又僵又直,仿佛和尚诵经。
果然,她接下来背的就驴唇不对马嘴了:
“是以动心忍性,增益x等于2a分子负b加减根号下How can you get the fragrant焦点到达镜光心,距离叫作镜焦距……”
她把语文、数学、英语、政治、物理、化学六科的知识杂糅在一起背诵,还很通畅,中间连停顿都没有,仿佛这本该就是一句话。
梦游!白斌忽然在心里惊叫一声,他急忙用拳头抵住欲喊出的呼声。
他听说,人在梦游的时候不能叫醒,否则会对梦者的心理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她睡时在家里的床上,醒来却在野外,那种恐惧可想而知。
白斌就那么轻轻地跟在她身后,听着她背诵那些本来能听懂却又理解不了的课文。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忽然想起,赵晓敏建议郑玉萍带周若敏去看心理医生,看来白真才更需要看心理医生。
白斌就那么直直地向前走,嘴里念念有词,一直走到小镇边缘才停住,忽然转身,定定地望着白斌,月光下,她的眼睛中闪着奇异的光彩。
白斌以为她醒了,正想着如何应对时,她眼中的光彩消失了,恢复到木然无神的状态。
她向白斌走来,却再没看他一看,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
白斌继续跟着她。
两人一前一后,像暗夜里的两条鬼影,轻飘飘地飘回院子,飘回家里。
白真回到自己屋,转回身,背对着床,身体直直地倒在床板上。
隔了一会儿,白斌估摸着她睡熟了,轻轻地走过去,给她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