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沉沉的夜幕落了下来。阔大的校场里,密密麻麻整合了百人,来来回回挥动棋子,调整着队形。一行士兵踢踢踏踏地忙着整顿车马。排场不算浩大,但却是有着十足的架势。
其余的士兵则各自职务,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休息。
玉昭阳坐在一旁高架的木架上,晃荡着双腿,状似悠闲地看着,但精神却高度紧绷着,随时观察着营中的动向。
不一会儿,当她的目光再次扫向树林方向时,发现有一小队的人,正从一个不起眼的帐房后面走出来,绕过人群,向着很偏远的一个角落边房里走去。
那个边房,位于树林内的营房与围场的夹角处,是堆放军营中不用杂物的地方,比如残缺的兵器,破损的不成样子的竹简,陈年不用的碗筷杯碟,几把扫地用的扫帚等,没什么实际有用的东西,平常除了白日里负责清扫围场的士兵过去外,几乎没有人过去。
但是在这种紧急分派队伍的时候,竟有这么多人,一声不响地过去一个角落的边房里是要做什么?
若放在平时,玉昭阳根本不会注意。但偏偏,那个边房的木箱里面正藏着她要救出去的华玥。
可是眼下若是被人发现,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玉昭阳浑身都绷紧了,懒散的眼神一霎间变得凌厉无比,眸底透着浓浓的森凉之气。
那队人不知道,自己的身后也不知何时被人紧紧跟上了,只觉得风声比平常安静了许多。安静的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怪怪的?不会有人过来吧?”
被称作老大的眯着眼睛,警惕地望了一圈,“你太紧张了吧?这会儿,那群兵都在练武场里忙着,哪有功夫来这儿悠闲?”
“说的也是。”
“快进来。”
说完,一群人又警惕地向四下望了一眼,放轻了动作,慢慢地走到门里。
只听咔嚓一声,门被从里面插上了。
而就在营房正上面的树上,玉昭阳蹲在树杈上,将方才那些人的所有动作都收在眼底,眸光里染上一抹疑惑。
这些人做什么,竟还要锁门,还那么怕被人发现,着实古怪。
想着,玉昭阳悄身落地,在夜色里呲溜一声滑过草间,半蹲在了紧锁的窗户下面,耳朵靠近墙壁,细细地听着房中的一丝一毫的动静。
“老大吩咐的事都做了吗?”
“放心,都准备好了。只要这翼北侯开始行动,我们的人就会趁机而入。”
“看来,这棣恒对那云家的姐弟果然重视。消息刚到,这就开始排兵布阵了。”
“这次行动若是成功,说不定咱们主子就有机会返回契丹了!”
“没错,所以咱们是势在必得。”
“那个女人和小孩儿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哼,现在还不能动。不过,等翼北侯那些人到了咱们的地盘,索性就一起杀了。只要棣恒没了,这西府也就绝无撑下去的可能了。”
“等等。好像有人!”
听到这里,玉昭阳瞳孔猛地一缩。谁料下一刻,就听见蹭的一声,一把薄薄的匕首穿透墙壁,擦着玉昭阳耳边的发丝而过。
玉昭阳往后一退,几缕发丝轻飞而下,缓缓落到了地面上。
玉昭阳盯着那把匕首,顿时满头冷汗,急急后退。
紧接着,便见数十把飞镖极速飞来,正对玉昭阳眉心。
玉昭阳浑身一紧,猛地一个回旋翻跳,生生地躲过了每一个飞镖。再一回头,只见那飞镖有的深深地没入大榕树之中,可见其力道之强悍。
与此同时,窗户吱呀一声将要打开。
一连串事情的发生,来回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紧接着,一张黑黝黝地四方脸从窗户中露了出来。
他向窗前的空地上看去,目光凝在层层叠叠铺满树叶的地方,眼睛微微一眯,一点一点溢出阴冷的危险。
另一人畏手畏脚地从他身后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四周,小声道:“老大,没人呀。是不是您听错了?”
这时,一只兔子从树后面出来,警惕地看了窗户里的人一眼,匆匆地跑走了。
“什么呀。原来是兔子啊。”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开吧。”方脸男人疑惑地看了一圈,见四下光秃秃地一片,夜里有黑黝黝的,似乎只有树影飘飘荡荡的。
眼见一众人越走越远,玉昭阳才松了一口气气,拿开眼前的破旧木板,看向身后蜷做一团的华玥,立即打量了他一番。
“华玥,你没事吧?”
华玥也拿开身前的木板,虚弱地摇摇头,强打着精神,道:“殿下,属下没事。”
木板刚离开华玥身上,就见华玥的脸色苍白地如同一张白纸,眼下微微泛着乌青。一双眼睛涣散地看向玉昭阳,勾起一抹微弱的笑意。
玉昭阳一惊,赶快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当手摸上他的脉搏时,只觉得他的皮肤竟然冰寒如雪,丝丝凉意沁透出来。
“华玥,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