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小道上杂草丛生,两旁是莽莽野林,时而传出一两声怪鸟鸣叫,怎么看也是个不祥之地。
这是条去苏故的捷径,抄这条小道,能少跑几十里路。但令人意外的是,小道上鲜有人迹。原因是地理位置实在偏僻,加之附近一带有黑熊出没的传说,发生在小道上的杀烧抢掠比比皆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今夜,小道上烛火摇曳,马蹄声阵阵,幽幽的唱戏声在这条小道上回荡,悠扬辽远。
来者是几辆牛车,载物的那辆牛车上码放着大包小包,枪剑等家伙从破麻袋里露出头来,依材质看不像真家伙,估摸着这行人是个戏班,准备去苏故巡演。
为首的竹篷车是一位小女娃在驾驶。这女娃生得喜庆,红扑扑的小脸,扎着俩糊了的麻花,一身痞气。红衣红裤,脚踝处还系着个不会响的铃铛。
“良辰美景,奈,何,天……”
女娃叼着一根稻草,坐在车厢前牵着牛,脑袋跟着旋律一晃一晃,两只脚高高垂下,露出的右脚踝上系着一只核桃大的铃铛。她百无聊赖地蹬着地面上的杂草,耷拉着眼皮,突然一个颠簸,牛车腾空而起,她重心不稳,差点就摔下车去。
这位娃娃叫江未已,京都小霸王。而这车队自然是隆春班了。
看到这儿可能有看官要问:隆春班是啥呀?
莫急莫急,听我娓娓道来。
隆春班是个戏班子,近几年崛起的新秀。隆春班的历史也不过三十来年,来京都之前一直寂寂无名。来京都之后的第一场戏是在京都大剧院唱的,因为没什么名气,被剧院的员工嫌弃来嫌弃去,临上场了都没安排上妆的地方。
受够了憋屈,戏班里的戏子抱着一死的决心上了台,演了出大戏《牡丹亭》。
这场戏,唱得梨园会腾出了个位子给隆春班,京都多了个名叫江晚舟的角儿。
隆春班一时声名鹊起,风头无两。
“停车。”车厢里传出一声呵令。
昏昏欲睡的江未已被吓出一个激灵,连忙拉紧缰绳,刹住牛车。忙乱地回头高喊:“阿爹,怎么了?”
门帘被一只纤长的手掀开,从车厢内走出一名身披杏色长衫的男子。这位男子当真算得上是俏丽人,容貌生得温软,眉宇间透着几分女相。一双桃花眼清亮,却总是红着眼角,透着几分莫名的忧伤。说多情却不轻浮,道无情却不冷漠,只消望一眼他的身姿,便觉得从前见过的美人都逊色了。
“就在这儿过夜吧,大家伙的都累了。”
这是她爹,隆春班班主江晚舟,先头提过的京都名伶。
这爹其实也就三十来岁,美得不像话。设若往三尺戏台上一站,一颦一笑比女人还娇媚。与此来对比,她倒是感觉自己长得也忒磕碜了。
捡了处清凉地生篝火,班子里的小娃娃找了草垛子,往里头一躺便呼呼大睡。教头乔老和肖叔上了年纪,挨不了冻,便挤着牛车睡车厢里头。铁头赶路时早在车上睡饱,如今精力旺盛无法入眠,只好坐在篝火边烤手。能在那么颠的牛车上睡得雷打不动,也是个神人。
江未已一个没看住,让江晚舟溜出去捡了柴火。再回来时,手上便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