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云鹄开着车带着Rose高高兴兴去见自己老娘,路上还不断叮嘱:
“肉丝儿,我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甭紧张啊!”
“早之前我就跟她打过电话了,说我会带一个洋妞回去给她当儿媳。”
“她说不反对,还挺期待跟你见面哩!”
“我们家是个国际大家庭,嫁娶洋人都已经稀松平常了。”
“你这个情况,我家里人指定不会反对。”
“我是我们家独苗苗,我爸妈我爷奶都很宠我。”
“你放心,我说啥、我们家里人就同意啥。”
“我说我在莫斯喀跟你处了八年的对象儿,那肯定是要娶你的,我家人都说我是个有担当的爷们儿,哈哈哈!”
Rose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当车子行经一个路边小卖部时,Rose忽然有了主意:“停车!”
宋云鹄一脚刹车停下来,问:“咋了?”
Rose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捏紧双拳开了口:
“我、我好像来月经了,贝塔,你去那小店里帮我买一包卫生巾吧!”
宋云鹄不做他想,拉了手刹就下车了:“我说啥事儿呢,等着哈!”
砰,关掉车门。
宋云鹄溜溜达达进了小卖部,还有点不好意思问老板娘,就自己往后面走找卫生巾。
俩人当了八年的男女朋友,Rose的卫生巾宋云鹄别说帮忙买了,连见都没见过!
想到这些,宋云鹄不免有些自责:
【人家搞对象儿的,不是说男的都能记住女朋友的安全期嘛?】
【我可真是失职,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肉丝儿的月经周期,我的错!】
【这是一个机会,一定要记牢了!】
只可惜,宋云鹄面对那货架上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卫生巾包装袋,犯难了:
【究竟买哪个好呢?肉丝儿喜欢哪个牌子哩!】
纠结了三秒,宋云鹄决定一样儿拿一包,随便她喜欢哪个!
哎嘿,我可真是个大聪明,哈哈哈!
抱了一大堆卫生巾往出走的宋云鹄,没走几步但听——
轰隆!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
出于本能反应,宋云鹄迅速蹲下,抱头躲在货架后面避险。
爆炸只有一声,随后再无反应。
宋云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肉丝!我的肉丝儿!!!”
他起身发了疯一般往出跑,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得脑袋嗡嗡直响——
他那原本停在路边的小轿车,此时被大火笼罩,滚滚浓烟随着窜天高的火苗直冲云霄。
“肉丝!!!”
宋云鹄疯狂呐喊,几次冲向那着火的轿车却又被灼热的烈焰逼退回来。
多年佣兵生涯,保护自己、规避危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哪怕明知自己深爱的女人葬身火海,他也没办法不顾一切冲进去救人。
殉情,不存在。
他不是毛头小子了,脑瓜子再不灵,阅历与经验放在这里,理智尚存。
……
爆炸发生的地点距离司辰这边的小院不算远,司辰这边发觉异常后赶紧带人赶来了。
宋云鹄跪坐在熊熊大火旁边,又哭又喊:
“肉丝,我的肉丝,我要带你回家见父母的啊,你、你就这么没了,我可咋办,我娶谁哇!”
司辰看着呼天抢地、伤心欲绝的小表弟,心情也是相当复杂。
这个呆瓜,大概率是被耍了!
事实也如司辰猜测,Rose早已金蝉脱壳,登上了飞往东南亚某国的飞机。
待到大火熄灭后,公安那边勘查现场后表示:
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找得不仔细,咋可能没有我的肉丝哩?”
宋云鹄压根儿不信,还据理力争:
“那台小轿车都没彻底烧毁,我肉丝就算被炸碎了,那也是能剩下一些人体组织的。”
“你们一定是找得不仔细,我要亲自去找,我一定要去找!”
“我的Rose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办案人员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交给宋云鹄,语气轻缓地表示:
“这把手枪虽然烧得有些变形了,但我们觉得您应该需要它。”
宋云鹄呆愣愣看着那把Rose防身用的“小砸炮”,瞬间安静了下来。
曾经,Rose用这把枪救过他的命。
如今,Rose没了,留给他的却只有这把枪。
宋云鹄的情绪瞬间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带她回国嘛,我就不该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
三天后,为爱入魔的宋云鹄特地给Rose办了一场葬礼。
骨灰盒里静静躺着一把“小砸炮”,被宋云鹄抱着非得葬入老宋家的祖坟群。
司雪琴气得直踹自己的狗儿砸:“你是疯了吗?人家都没嫁给你,埋啥么祖坟群!”
宋慈也罕见地发了火:“云鹄,你糊涂啊!你把这个埋到祖坟群,你、你以后还计不计划结婚的?那你以后的媳妇儿埋哪里?”
司辰看着如此荒唐的小表弟,心情其实是复杂的。
宋云鹄重情重义,但他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按照正常男人的角度来判断,Rose这种“有前科”的克格勃“燕子”,的确没哪个男人愿意娶回家。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瞧出来,Rose不见得多爱宋云鹄。
这么多年来,Rose利用宋云鹄牟利的成分居多。
这一场猫鼠游戏,傻乎乎重感情的宋云鹄当真了。
……
东南亚,太国。
某个灯红酒绿的大型酒吧,Rose高贵冷艳地一人独享一个卡座。
闪烁迷人眼的灯光里,一手夹烟、一手捏酒杯的美艳女人,吸引了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可谁也不敢靠近,因为女人的桌上明晃晃摆着一把枪。
喧嚣之中,一个步履略微蹒跚的老人,却丝毫不畏惧地走进了卡座,还在Rose的跟前坐下。
“师傅,您来了。”
Rose淡淡打了个招呼,随手取来身边的酒杯,给老人倒了一杯威士忌。
灯光划过老人的脸,是个白人胖大叔,慈眉善目,很是平和。
这老人,竟是陪伴茨瓦格长大的那位大叔!
Rose视他为师傅,他与茨瓦格的母亲妮娅是过命之交。
妮娅信任Rose,让Rose做他们的洗美金人,无可厚非!
Rose开门见山地问:“说吧,这次要处理的美金有多少。”
大叔略微顿了顿,拨弄着酒杯斟酌了一下,回道:
“不用你处理,以后也都不用你处理了。”
Rose惊诧了一瞬,反问:“是觉得我失去贝塔这个保护伞,自己搞不定吗?”
大叔摇摇头,回道:“不,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与妮娅决定金盆洗手享受人生了,你……”
“我回不去了!”Rose愤怒又沮丧地截断大叔的话,捂住眼睛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辜负了贝塔的深情。”
大叔拍了拍Rose的肩膀,安慰:“贝塔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孩子,值得你与他相爱一辈子。”
Rose无力地摆摆手,另一手依然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不懂,问题正是在这里——”
“如果、如果他没有那么爱我,也许我还能心安理得跟他在一起。”
“他跟我玩真的,玩真的啊!”
“他说要跟我结婚,一定要把我娶回去。”
“他还说自己是什么家里的独苗苗,以后跟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他们国内只允许生一个,我们国家不限制,他要跟我生个足球队,孩子户口落在我名下。”
“师傅,我的情况你是明白的,我怎么给他生孩子!”
Rose说到这里情绪明显崩溃了,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Rose的子宫被切掉了,因为她是“燕子”。
克格勃的“燕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切掉子宫,但大部分为了顺利完成任务,会被这么对待。
有些是强制上环,有些是植入避孕针。
“师傅,我支开他去给我买卫生巾,他居然傻兮兮的真去了!”
“我有时候想不明白,他如果真的很爱很爱我,为什么八年了都没发现我不会来月经?”
“当时,假如他能发现这个问题,假如他不去买卫生巾,我甚至都决定为了他留下来,跟他一起面对更多的困难。”
“我当时、我当时让他去买卫生巾,他真的去了时我又沮丧地想——”
“你看,他不爱你,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注意到你没有月经的问题。”
“他只是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享受你的美貌与能耐带给他的虚荣感与附加值。”
“于是,我心安理得的逃走了,却听说他现在痛不欲生。”
“师傅,我分不清他是真的爱我,还是不习惯没有我在身边。”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反复确认他的爱,反复寻求我值得被他爱的证据。”
“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我这么糟糕的人……”
Rose哽咽得泣不成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力气。
大叔安慰地将这个自己视作女儿的姑娘抱在怀里,安慰:
“孩子,不要妄自菲薄,当年克格勃解散时我之所以愿意带着你,就是想要给你救赎。”
“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最初的我们是被组织缔造出来的。”
“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变成这样?”
“生活总要继续下去,还是得努力活着。”
“师傅觉得你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给自己一点时间,想通了,再去面对。”
Rose哭着在这个被自己视作父亲的老人怀里点点头,努力收拾自己的情绪。
她与宋云鹄的这一场相遇,最初本就不纯,她冲着钱去的、宋云鹄冲着她的美色来的。
八年的相处,她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傻小子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