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鹄带队,亲自送二位舅姥爷回国。
私人飞机直抵龙城机场,司辰这边派遣集团公司的商务中巴车去接人。
姬胜男同志与萨拉、颜翎就在小院里等着,浓密的树荫下他们正在摘豆角。
正值盛夏,万物茂盛生长,北方人自然种植的一架子一架子豆角正是大量采摘的时候。
每年暑假里,孩子们最爱的豆角焖面就要隆重登场了。
今天的娃娃队伍没有那么庞大——
茨瓦格跟唐琳琅带着孩子们回了元孟县。
林诺与司笑笑、司乐天与司奎,则是带着孩子们回了司家村。
其他的人该上班去上班,该回家的坐车回了家。
即便如此,孩子们依然多得一眼数不清!
司老太是个会带团队的老人家,深谙“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的管理真谛。
“娃娃们,都来帮忙摘豆角哇,不干活的崽子中午不给焖面吃!”
开玩笑呢?专属于夏天的豆角焖面,好容易盼到了哪能不给吃?
“来呐!舟舟来帮忙呐!”司归舟小胖妞第一个冲过来了:
“太奶奶,我可以帮忙摘豆角,我可以的!”
身为一枚合格的小吃货,小初一那圆滚滚的糯米团子身材,就是最好的证据。
其他孩子闻言,也纷纷走上前。
司晏安是跟着爱丽斯过来的,不为别的,只为了黏着姐姐呀!
司时满主动走过来后,一群崇拜者呼啦啦也都来了——
头号迷弟赵晓昀,跟在后面不停询问武器相关的知识。
二号迷弟宋晚韬,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听得津津有味。
被司时满揍服后他就对这个表侄女有了严重的滤镜,总觉得人家说啥做啥都是对的。
此刻,宋晚韬一脸的不明觉厉乖乖听讲。
三号迷弟江斯年,是个斯文内秀的乖宝宝。
没想到他却对武器枪械挺精通的,逻辑思维也相当缜密,在表述武器数据时谨慎又合理。
能跟司时满讨论得有来有往,也就一个江斯年了。
宋婉梦一如既往哩低调,摘豆角都是悄么么靠近姥姥,离司时满远远哩!
四号五号迷弟,则是金家七个葫芦娃里的孪生兄弟大娃跟二娃,今年五岁了,这一刻算是被司时满给启蒙了。
金家二胎的三胞胎葫芦娃,也才三岁的样子,至于最小的两个还在怀里抱着。
齐迹跟金桔夫妻俩回去了,五个小的带走了,两个大的留下玩耍。
晚上之前保姆给带回金家庄园,留他俩在这里也是因为难得孩子们聚在一起嘛。
司寅跟赵诤早回部队了,赵晓昀其实是留给了姥姥司雪梅在照顾。
司崇姚宝娟两口子在北城区,闺女自然也就带走了。
千禧年,北城县被划入了龙城,成为了一个行政区。
……
一群孩子热热闹闹摘豆角呢,小院外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呦!回来了!”司老太撂下手里的一把豆角,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豆角丝儿,叮嘱:
“满满,带着他们把豆角摘完啊!”
“知道了。”司时满回得干净利落。
司老太跟拄着拐杖的萨拉一起走向大门口,迎面走过来的的确是大舅姥爷跟二舅姥爷:
“嘿!姬妹子、萨拉,哈哈哈!”
大舅姥爷豪爽人一个,乐呵呵地上前捉住了姬妹子的小臂。
姬胜男同志也顺手搭在大哥的胳膊上,笑着打趣:
“晒黑了,沙漠地区的日头就是毒哇!”
几位老友哈哈大笑着转身进了小院。
身后,宋云鹄激动地拉着Rose的手,道:
“带你见一见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吃了饭我带你去我妈那边儿。”
宋云鹄的妈、六姑司雪琴,从黑金县调任龙城河西区的区长。
原先,河西区是李富民的辖区,他高升为龙城市一把手后,这个位置就空缺了。
司雪琴在黑金县主抓的就是煤矿生产,成绩相当耀眼!
因此,主要经济支柱也是煤矿产业的河西区,让司雪琴来抓也算是对口。
众所周知,资源型区域的“业绩”看似好做,实则关系错综复杂。
没有司雪琴这份魄力跟灵活的脑子,是不可能做好这种区域一把手的。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种区域的一把手得有背景,不然,吃不开。
Rose听完宋云鹄的话表情怪异了一瞬,随即,她还是笑了笑嗯了一声。
跟着宋云鹄走入院子后,热热闹闹的大家族氛围着实把Rose惊到了!
她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克格勃挑中,然后继续做被严苛训练的孤儿。
在她的童年记忆里,不是吃不饱穿不暖、就是无休止的格斗训练。
从本质上来说,她不是正常人。
这就导致她对正常人的生活其实是无所适从的,压根儿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像是小院里的孩子因为一些小磕绊争吵或者打架,Rose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得拉去关禁闭!
她的童年记忆就是这样的,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惩罚、会被关禁闭、甚至会被处理掉。
他们这些克格勃的孩子,就像是被驯化好的功能犬,那些指令性的内容会一辈子刻在骨髓里。
直到Rose看到大人们对待孩子们打架的态度时,某种根深蒂固的观念终于被颠覆了——
颜翎是个情绪相当稳定的老太太,一辈子都秉承的是好好说话、好好做事、好好做人:
“小八千,说事情就是说事情,不要骂人哦~”
宋晚韬赶紧申辩:“颜姥姥,我不是骂人,我只是说舟舟小笨蛋不会摘豆角。”
颜翎轻声细语纠正:“舟舟年纪小,摘豆角这种精细活儿她做得不够好可以理解,但她在努力做这件事,不是嘛?你可以针对这个不完美的行为表达你的看法,但是不可以上升到人身攻击的程度哦~”
宋晚韬愣住了,认真分辨起话里的意思。
其实,大多数的男人都有叙情障碍,也包括不少女人。
叙情障碍的特点就是:不能好好说话,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攻击别人,重灾区是身边人。
甚至还有一些严重的人,在家里作威作福、称王称霸,出去面对别人时又点头哈腰是孙子。
这个根本问题来自于他们幼年没有被好好对待,他们的父母或者是亲密照顾他们的爷爷奶奶,是个脾气不够好的人。
这些长辈也都习惯了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得面红耳赤、彼此指责、推卸责任。
然后面对孩子时不能好好说话,张嘴就是谩骂与指责,动不动拳打脚踢,哪怕有些人不发脾气时对孩子也很好。
这就导致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对待家长的感情是复杂的,他们其实反复在心里确认父母对自己的爱究竟有没有、有多少呢?
当年想还击家长却没有能力,等到自己终于有能力还击时却发现父母已经苍老。
孝顺、怜悯、照顾、爱护,这些情感又让孩子反哺父母。
他们深深埋藏在内心的愤怒始终没有一个出口,转而给了伴侣与孩子。
叙情障碍的根深蒂固,让多少人痛苦自责却无法自控。
孩童时期被好好对待,是从根源上避免叙情障碍的有效手段。
成年人的避免方法,不过是一边看清自己一边自我疗愈,同时又要护佑好自己的崽崽。
颜翎继续和蔼可亲地教育孩子:“一定要好好说话,不要人身攻击,不然的话对方回应你的就是反击回来,最初的问题都会被你们忽略掉。”
“舟舟不会摘豆角,你可以尝试教她一下,不要说她小笨蛋哦~”
“当你说话时,别人没听清那就再表达一遍,而不是攻击别人是不是聋了。”
“就事论事,不要攻击人哦~”
宋婉梦是个情绪内敛的姑娘,但也是很容易共情的那一个:
“八千,颜姥姥说的对,舟舟事情没做好,你就单纯针对事情说,不要攻击舟舟这个人。”
司归舟小胖妞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表示严重认同:
“太姥姥说的对!梦梦姑姑说的也对!我只是这一件事暂时没做好,并不代表我以后做不好,也不代表我笨,我画符可腻害呢!”
司时满及时捂住了妹妹的嘴,不让她暴露。
其实,司归舟由于太过特殊,从小就能看到某些异常的东西,也能感受到普通人感受不到的天地灵气。
很小时候她还能在家人磁场的保护下勉强度日,长大后某些封印有所松动,小胖妞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了。
为了孩子好,紫衣观主在司归舟五岁时,特地把娃娃接到了身边养着。
司辰跟颜立夏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后来看着孩子又哭又闹、神经衰弱、经常对着空气说话,还总是莫名其妙地生病。
没办法,这个娃娃不一般,不是他们能照顾好的。
跟了紫衣观主后,司归舟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发挥,天赋异禀也得到了系统化的培养。
她说自己会画符,可不是随便说说。
这个阶段的司归舟,连五雷符都能搞定了!
……
饭后,宋云鹄开开心心带着Rose去见自己老娘了。
Rose的心情却是极端复杂的——
人家如此正常的家庭,她没有信心自己能融入进去。
正常人面对Rose曾经的克格勃经历,其实也是害怕的。
反过来,Rose面对完全陌生的生活模式,也是手足无措的。
司老太目送渐行渐远的车子,叹气:“司辰,你说这云鹄剃头挑子一头热,能成不?”
司辰背上背着自己的小胖妞,望着那飞扬起来的车尾气与黄土,笑得意味深长:
“能不能成,取决于Rose一念之间。”
司归舟小妞妞趴在爸爸背上,抱着爸爸的脖子亲了亲爸爸的脸颊:
“爸爸,我重不重?”
“不重,我家小初一才66斤,咋可能重哩?”司辰可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司归舟小朋友胖得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背着特别压人,老父亲甘之如饴觉得这是甜蜜的负担罢了!
大家喜欢叫她“舟舟”,司辰更喜欢叫闺女“小初一”,这个小名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司归舟是初一生的,司辰是除夕生的。
可司辰是母亲难产,生下来他就没妈了,因此,从未过过生日。
自从有了司归舟小朋友,每年娃娃过生日司辰都能凑到一起过一个。
这种感觉非常暖心!
再加上这个孩子司辰照顾的时候多一些,相对而言对她更加精心一些。
再者,家里的老幺历来都是更受宠爱一些。
这都八岁的姑娘了,司辰还是宠溺地背着她哄,要星星都能给她花钱买一颗署名上去。
小时候,司归舟经常无缘无故晚上啼哭不睡觉,给吃也不吃,给喝也不喝,谁抱都不管用。
只有司辰抱着,孩子才能安稳睡个觉。
后来,紫衣观主给出的解释是,司辰身上的磁场过于复杂,煞气戾气功德值全都有,才能镇住某些邪祟。
于是乎,司归舟幼年几乎是在爸爸怀里长大的,亲力亲为养闺女这种苦差事,司辰在小初一这里深刻体会到了。
人嘛,对谁付出的最多,寄与的情感就最深。
多孩家庭就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总有心里更偏爱谁一点点。
司辰的确更偏爱这个小的,当然,表面上他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时时刻刻在司时满跟前扮演端水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