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到来,21世纪如约而至。
在这个三维世界里,相对于凡人而言时间是一条只能向前、无法后退的直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诸多的历史问题逐渐得到解决,曾经的人、事、物,也纷纷开始握手言和。
两岸关系越来越亲密,早就暴露了的颜翎,回国的事情也不再遮遮掩掩。
姬胜男同志带着颜翎与萨拉直接从新咖坡包机回国,孩子们听到消息后纷纷从世界各地往龙城赶。
回到龙城,姬胜男同志与萨拉老哥哥一起,推着如今只能依靠轮椅的颜翎去了曾经的颜府。
半个世纪之后的颜府,早已成了龙城旅游观光的景点之一。
由于颜翎的父亲当年是雄踞中州的大军阀,因此,这个景点并不受待见。
游客稀稀落落并不多,颜府门可罗雀。
颜翎三位老人家带着几名便衣保镖,很是低调地前来,乍一看倒像是孩子们带着家里的老人出来散心的。
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员闲来无事正在嗑瓜子,手中一把印有景区宣传内容的塑料圆扇子正在缓慢地摇着,驱赶酷暑的炎热。
她见一群年轻人簇拥着三个老头老太太就要往里面闯,禁不住不耐烦地嚷嚷:
“哎——干啥呢?不买票就想进去啊!”
保镖头子是阿雄,他亲自带人护送三位老人家回国,这是司辰打电话嘱托的。
阿雄留着长发,随意地用橡皮筋扎在脑后,表情却甚是凶神恶煞:
“干森么啦?则斯我们老夫人的府邸,回自己家还要你同意嘛?”
阿雄这一口标准的海岛普通话,竟是让售票员一惊,手里摇晃的扇子都停了下来,惊诧地问:
“嘶,听你这口音,南岛过来哩?”
售票员的表情瞬间就不一样了,双眼炯炯有神,跟看动物园里逃出来的大熊猫似的:
“同志,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南岛过来内地的?”
港澳已经回归,兔子也顺利加入了WTO,国家越来越向好。
大陆同胞对孤悬海外的岛内同胞,天然有一层厚厚的滤镜,总觉得他们是无父无母、百年漂泊的孤儿,天可怜见哩!
售票员觉得有生之年能瞅见活着的岛内同胞,实在是太稀奇了!
阿雄旁边的杀马特洗剪吹彩虹头,嚼着口香糖抖着腿站了出来:
“干嘛啦!我们斯岛内的又怎样啦?不能来大陆啊!蛤?”
售票员举起大喇叭就冲着里面嚷嚷:“主任、主任!有南岛同胞的旅游团来观光啦!”
众人简直是惊呆了!
一分钟后,里面呼啦啦冲出来一群人,全是景区制服的工作人员,甚是热情地迎接颜翎等人: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主任大手一挥,慷慨大方免门票,还热情地进行了接待:
“同胞们不远万里飞来龙城参观了解,鄙人代表颜府景区的全体职工,对同胞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旁边整齐列队的职工们,卖力地呱唧呱唧!
其中一位清洁阿姨由于鼓掌太过投入,夹在咯吱窝的扫把都掉在了地上。
阿姨为了保持队形站得笔挺,目不斜视。
这一副相当正经的场面,把阿雄一群该溜子都给震慑住了,也都不自觉挺直了背脊。
哪怕身为颜老夫人的背景板,那也要当一排气宇轩昂的背景板!
就这样,原本只是回府看一看,结果却在两拨人的共同努力下硬生生给拔高到了两岸和谐友爱、同胞文化交流的高度!
北方人的觉悟,北方人的热忱,北方人的形式主义,请一定要相信。
……
颜翎的健康情况每况愈下,几乎是用安宫牛黄丸吊着命,姬胜男同志带着她去金家瞧病。
然而,当金鹤龄老爷子认出她的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颜翎?你真是颜翎哇!”
一旁的金桔跟齐迹都是懵逼的,几位老人家却是心里门儿清。
原来,金鹤龄老爷子身为杏林世家的第七十七代独苗苗传人,前朝时是与颜翎指腹为婚的!
金家是前朝的御医世家之一,颜家是前朝的皇族旁系。
俩人的指腹为婚也算是门当户对。
后来,前朝被推翻,颜翎的父亲成了割据一方的大军阀。
金家当时依然坚挺,与“颜王爷”深度合作,输送了大量的随队军医。
两家的没落是在上世纪50年代开始。
只不过,当年与颜翎情投意合的是萨拉,而非金鹤龄。
然而,颜翎却成了金老爷子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朱砂痣。
金桔在一旁听完了司老太的概述后,也是被惊得合不拢嘴:
“难怪啊!之前我爷爷给立夏嫂子保胎时,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爷爷,您是不是觉得立夏嫂子长得有点像颜奶奶?”
金老爷子抹着泪点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说嘛!难怪爷爷那个时候总是看着立夏嫂子的侧脸晃神。”
“是觉得很像,又不敢贸贸然询问,是不是?”
金老爷子再次点点头:“是啊,半个世纪了,一别半生哇!”
他看了看轮椅上已经瘦脱相的颜翎,更是哭得伤心不已:
“颜翎啊,你倒是早点来找我嘛,我给你治这个病,不至于让你到了肾衰竭的地步。”
说完,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哭唧唧的萨拉,哼了一声:
“这就是个只会研制武器的战争贩子,也不知道你当初咋地就瞧上了他!”
“我可跟他不一样,我这一辈子都在行善积德、治病救人。”
“阿翎呐,你当初要是选择了我……”
“你住嘴!”萨拉反手拔枪,直指金鹤龄的脑门儿:
“少给我挑拨离间,我家颜翎压根儿就不爱你!”
萨拉教授虽然是个热爱和平的战斗民族和蔼老爷爷,可谁要是动他逆鳞,那对不起,拔枪吧!
眼瞅着局面朝向奇奇怪怪的地步发展了,姬胜男同志赶紧站出来圆场:
“都甭吵吵了!这次我带颜翎来不是翻旧账的,把你们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争风吃醋账,都给我收一收。”
“眼下最重要的是给颜翎治病,老金,你来想想办法。”
“齐迹、桔子,你俩给你爷爷打打下手,一起帮帮忙。”
“嗯、嗯嗯!”齐迹两口子赶忙点头答应下来。
……
姬胜男同志回国了,她的孙子孙女孙媳孙女婿、外孙外孙女外孙媳外孙女婿、曾孙曾孙女、曾外孙曾外孙女等等,全部闻讯而来、齐聚一屋。
那家伙,竟是从数量上超过了一个战斗排!
司寅与赵诤生了个儿子,司崇与姚宝娟则是一个闺女。
大闺女家的六口人全部到齐。
齐迹与金桔生了一个炮兵班,一根藤上七个娃!
二闺女家的九口人也全部到齐。
司辰与颜立夏三个崽崽,司晏安、司时满、司归舟。
司乐天与司奎生了一儿一女,这是三儿子家的九口人。
茨瓦格与唐琳琅生了三个,两男一女,闺女排中间,四闺女家五口人也到齐了。
毛元超的终身大事尚未提上日程,与宋云鹄一起还在国外跑任务。
老七司丽歌与宋添福生了一儿一女,宋婉梦、宋晚韬,这一家四口人本就在龙城,说到就到。
小八司如画就一个儿子,江斯年,江杉带队出国考察了,这母子二人回来了龙城。
林诺与司笑笑两口子,则是司家的编外人员,也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外甥女爱丽斯回国了。
6+9+9+5+4+2+5\u003d40人!
除了大人,光是孩子都有23人!
那家伙,开饭时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幼儿园标准班才25人,这就23人了。
古来稀年纪的司老太,身体依然健朗,一手拿着打饭勺一手叉腰,指挥秩序:
“排队啊!一定要排好队!谁也不能乱!”
虚岁13的司时满大姐姐,个头已经窜到170了,留着干练的短发,站在一群孩子里比爱丽斯都要扎眼。
“排队!听到没?”司时满又酷又帅,瑞凤眼一耷拉,秩序由她维护。
一群娃娃下意识就排好了队,哪怕是七姑八姑家的小长辈们,也甚是乖巧地排队。
司丽歌在一旁哭笑不得:“梦梦、八千、年年,你们可是满满的长辈哩!”
亭亭玉立的富家千金小少女宋婉梦一如既往地害怕司时满,冲着老妈嘘了一声:“甭说话!”
她是真的怕啊!
极力回避与自己这个表侄女发生正面接触,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也要创造机会避开。
司时满听到了,却假装没事人一样。
其实吧,从小到大她也没想过要欺负宋婉梦,恃强凌弱不是她大满满的风格。
可这小表姑就是没来由地害怕她,连个眼神对视都不敢。
宋晚韬毕竟是个男孩子,刚好又到了人嫌狗不理的七八岁阶段,见自家姐姐对一个晚辈如此害怕,他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司辰一家子这些年大部分时间在莫斯喀,跟国内的孩子们接触也不多。
宋晚韬这些崽子自然是没见识过司时满的威力。
“哎,年年,你过来!”宋晚韬把江斯年喊到了跟前,以手捂住嘴,附在人家耳边嘀嘀咕咕出坏主意。
江斯年比宋晚韬早出生那么几个月,宋晚韬则是踩着9月1的脑袋出生的。
幸而,俩人算是同一届了。
江斯年在京都最核心地带的附小上小学,司丽歌为了让闺女儿子赢在起跑线,就使用了钞能力以及动用了八妹夫家的能量。
就这样,宋婉梦、宋晚韬都是在京都上的学。
司丽歌两口子反正忙事业忙得不可开交,孩子常年都是奶奶与保姆带着。
宋晚韬那是相当调皮捣蛋!
吃饭时,孩子们排排坐,大快朵颐、大口吃肉。
宋晚韬贱兮兮地笑,瞅准时机从司时满的筷子底下抢走了一只鸡腿。
司时满伸过来的筷子停在了盘子上空,而后,她缓缓掀开眼皮,看过来。
宋晚韬得意洋洋地笑,还冲着司时满挑了挑眉,挑衅地把那只鸡腿放在了江斯年的碗里。
江斯年尴尬笑了笑,身为一个斯文内秀的小小少年,他能说自己是被宋晚韬胁迫拉下水的么?
“我、我不喜欢吃鸡腿。”江斯年赶紧夹起那只鸡腿,朝着司时满递过来。
“哎!”宋晚韬伸筷子拦住了:“你喜欢吃,快吃啊!”
司时满看了看他俩,忍了!
她继续去夹另一只鸡腿,万万没想到,宋晚韬的筷子又伸过来了,飞速夹起那只鸡腿,贱兮兮冲着她笑:
“我跟江斯年可是你们的长辈哩,孔融让梨听过吧?一只鸡腿,我就当你孝敬长辈啦!”
坐在司时满两边的都是弟弟妹妹,属于俄欧系的归国派——
司辰三个娃、茨瓦格三个娃、林诺两个娃、司乐天两个娃。
坐在宋晚韬这边的则是土生土长的国内派——
司丽歌两个娃,司如画儿子,司寅儿子,司崇闺女,齐迹的七个葫芦娃。
然而,别看这边人多势众,年龄上却一点不占优势。
加上司时满又是根硬骨头,从小到大把谁放眼里过?
“放下!”司时满瑞凤眼一耷拉,冲着宋晚韬沉声呵斥:
“第一次,我可以不搭理你,我当你只是想吃鸡腿。”
“第二次,你可就是皮紧了!”
宋晚韬压根儿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依然嬉皮笑脸冲着人家龇牙:
“说了我是你长辈,吃一根香酥鸡腿怎么了?再说了,那一盘那么多,你去夹别的啊!”
说完,他还挑衅地抬了抬下巴,而后回头看自己姐姐。
他其实是为了替宋婉梦出头,特地给姐姐撑腰来着。
然而!
身边哪里还有他姐姐?
“咦?我姐呢?姐?姐!”
宋婉梦怕死了好么?
端着碗早就溜之大吉了!
宋晚韬左右转脑袋,屋里搜寻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亲姐,纳闷嘟囔:
“咦?人呢,去哪里了?”
待到他一回头,他碗里的鸡腿都不知道哪去了。
“咦?我鸡腿呢?鸡腿咋地也不见了!”
正纳闷儿呢,但听哐当一声响,一根鸡骨头被人撂到了他碗里,与那白色的陶瓷碗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宋晚韬缓缓抬头看过去,司时满正满嘴是油地咀嚼着。
他是个聪明娃,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拍桌子站起来:
“你不要太过分!那是我的鸡腿!”
司晏安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洋娃娃小白脸,眼睛都笑成了狡猾的狐狸:
“你的鸡腿?你叫它一声,看答不答应!”
一旁的其他弟弟妹妹,被这话逗笑了,嘻嘻哈哈嘲笑宋晚韬。
“你、你们背着我把鸡腿都分了!”
宋晚韬甚是气愤,桌上盘里的鸡腿一根都没剩!
江斯年想要息事宁人,暗中拉了拉难兄难弟的袖子:
“算了,鸡腿而已,又不是没吃过。”
“不行!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必须给我把鸡腿还回来!”
宋晚韬盯着司归舟小妞妞碗里那只完整的鸡腿,两眼放光:
“把你那只还回来,我就不计较了。”
比宋晚韬大半年的司归舟小胖妞,天生就是个吃货:
“不行!这是我姐姐给我抢来的鸡腿,头可断、血可流,到嘴的肉肉不能丢!”
这一瞬间,空气格外安静。
娃娃们吵架闹矛盾,大人们也没闲着,另外一张桌子上大人们端着饭碗吃得不亦乐乎。
吃饭能有如此精彩的下饭菜,那必须得认真看呀!
在司家这群不着调的家长眼里,孩子们有了矛盾最好先自己解决,大人轻易不会插手。
孩子之间有了矛盾,一旦大人插手就会养成孩子依赖大人、喜欢找权威主持公道。
实在是孩子们打起来了,那也暂时不插手,他们谁打赢了谁有话语权。
赢了的孩子有自己的位置,输了的孩子也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自己的位置。
将来都得面对纷纷扰扰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时候是有权威者来给你做主?
从小就锻炼孩子们自身的能耐,授娃以鱼不如授娃以渔。
要不然,这么庞大的家业窝囊娃可咋么能守得住?
……
宋晚韬其实被奶奶跟保姆惯得有些熊孩子,谁让司丽歌跟宋添福忙生意顾不上照顾孩子呢!
隔辈亲,这是一个永恒的难题,爸妈最好不要指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负责给你教育娃娃。
一代人跟一代人的教育理念肯定是有差别的,毋庸置疑。
生下来孩子,是你夫妻自己的责任,老人把自己的孩子养大成人已经不容易了,没义务再帮你教育下一代。
别说老人帮忙带孩子了,自己带孩子都问题层出不穷、心力交瘁,为什么要苛求老人事事都对?
家务事总存在一个感情因素,大多时候还是得怀柔为主、商量着来。
宋晚韬现在这个熊样儿,司丽歌跟宋添福也不能责备宋美云,大家都有问题,只能随时寻求改善。
养孩子,就像是下雨天扫水,明知道大雨还在下、孩子身上的问题也一定会层出不穷,可你没办法,身在此局、一个充满变数的局,你就必须继续努力下去。
养孩子,开弓没有回头箭!
家长们看着气急败坏的宋晚韬,都甚是默契地没上前干预。
司时满缓缓站起身,170的身高长胳膊长腿,一身酷飒气息:
“小子,想吃东西就好好吃,想惹事儿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说话间,她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按在宋晚韬的肩膀上,竟是硬生生把孩子按坐在凳子上!
“你、你撒手!”宋晚韬倔强地反抗,试图站起来,却被司时满一只手按死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宋晚韬身高130、体重50斤,面对身高170、体重110斤的酷飒司时满,就跟一只小鸡仔似的,轻易被碾压。
司时满浑身都是腱子肉,体脂率更是达到了变态的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