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朵进屋将酒坛,土碗往桌上一拍,特豪气地倒满:“来!喝酒!凤黎长老说,这玩意儿最是人间风情物,眼醉心盲又一天。来!我们干!”
阿蛮将手中竹简搁下,只挣扎了片刻,便伸手拿起土碗。
大巫侍神,禁酒,禁荤腥。
她遵守了二十几年,巫族灭族,咬咬牙,痛着痛着就习惯了,麻木了。
半道习蛊,为了争取白苗归心,更要研究升级虫蛊的方法,以血养,以身试。
好几年的时间,枯燥乏味,额间灵更一度强制输出,后继无补,差点毁了,依旧是咬牙熬着熬着,熬成了成为最厉害的蛊师。
为补全遗失的半册《长生诀》,她和阿影以身试药,自己意外成为半尸,时常忍受身体撕裂的非人疼痛,还是熬过来了。
可这次,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没有一处疼,却是处处难受,憋屈。
命运总爱开玩笑,似乎不论她怎样努力强大,依旧会一次次尝试无能无力的憋屈。
浅浅抿一口,药香入鼻,苦辣入喉,眼泪瞬间盈眶,却是悬着不落。
阿依朵一手抓着阿蛮端着酒碗的手腕儿,摆了摆手:“酒哪是这样喝的!要这样大口大口的咽下去才痛快!”
她面色酡红一边说着,一边灌了一碗,端起来就一口咕咚到底,还打了个酒嗝:“痛……痛快!哈哈哈,难怪阿姐和凤黎长老不让我尝,她们,她们肯定是怕以后的酒都藏不住!哈哈哈哈!”
“痛快?”阿蛮不解的眨了眨眼,她是医者,只知宿醉的后遗症,却不知这痛快何解。
阿依朵显然醉了,第一次喝酒,度数虽低,却是满满两碗。酒后她胆子又大了几分,一手将酒碗抵到阿蛮嘴边:“喝!”
阿蛮心一横,张口仰头,像阿幼朵一样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喝完往桌上一放,提起酒坛满上,继续。
阿幼朵见状,拍了拍手:“对,对,就这样!痛快吧!”
“痛快!痛快极了!”阿蛮又喝了一碗,再看阿幼朵,已经出现重影,偏偏倒倒地撑着桌面又倒了一碗:“干!继续喝!嘿嘿~我好像醉了,轻得能飞了!”
阿幼朵已经趴在桌上:“我,我说你怎么比我站着还高那么多!原来你在飞!这样比,不公平!我,我也要飞。”
阿幼朵又扒拉着桌沿,和阿蛮碰杯喝下,面色潮红,打了个酒嗝,一边擦嘴,一边往下滑,整个人抱着凳子,头搁在上面,昏昏沉沉傻笑。
第三碗灌下去,阿蛮双腿发软,跌坐凳子上,眼前更是朦胧迷糊,心里却越发清醒,含含糊糊的呢喃:“大巫走了,族人走了,阿影走了,现在连阿银也要和我渐行渐远……呜呜呜……
我难受,但是不能哭,不可以哭。伤痛会因为流泪而被清洗,我要记得,牢牢地记住那天的血流成河,残肢断骨。
记住,才能给他们报仇!因果轮回,我等不了数世轮转,业力加身。
骗子!喝了酒,明明更难受了!
阿银,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