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回到船上,命账房将所得一一记录清点。张俊果然是个有信用的人,拿钱办事,干脆利索。可惜这样的人没有经商,却做了大宋的将军。这次买到的火器弩箭数量虽多,三条船的货舱却还空着大半。江枫临行前采购了些杭州本地丝绢、瓷器、铁器等货物。与江南其他地方一样,由于战乱导致商业萧条,除了粮食和食盐价格腾贵,其他货物都销不出去,绸缎价格一路走低,很多布庄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他本想买些米粮运回流求,一问之下,杭州米价竟然涨到惊人的六贯一石,而且有价无市。
记得宣和初年,老家登州的升斗小民每日赚钱七八十文,就可过得比较滋润,而如今江浙一带的人民,每月收入全拿来买米也不够一家人吃的,也不知老百姓怎么活下去。想起曾经见过的北方流民的惨状,江枫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可悲的是,整个民族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力量仍然微不足道,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江枫狠狠拍在桌子上,哪怕螳臂当车,哪怕蚍蜉撼树,只要还有一分力,我也不能对世间的苦难无动于衷!拯救万民于水火虽然做不到,但作为一个海商,有件事我一定可以做到,那就是用船把货物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自从那日逃出宫门,赵环儿再也不想重回牢笼。她每日只是在客栈中闭门不出,连吃饭也不出房门一步。而赵构也没有寻找这个妹妹,似乎福国长公主凭空消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兄妹俩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按照惯例,正七品以上食禄官要在朝廷任一个散官,以备调用。江枫却全无留下做官的打算。他心愿已了,唯一遗憾的是这几日一直没能见到郭守义。时局动荡,为了防止再生变故,他已不敢久留,只得给郭守义写了一封信,留在曹掌柜处,便匆匆上船离开。船只缓缓顺流而下,驶向大海,赵环儿站在江枫身边,遥望着远去的杭州城,心中默念:别了,九哥!别了,大宋!别了,以前的赵嬛嬛!
行宫中的赵构,似乎心有所感,忽然抬头望向远方,蹙眉不语。“陛下?陛下?”“哦。”赵构回过神来,看着秦桧道:“朕即修书与挞懒元帅,卿以为何人可为使者?”
“臣举荐卫州刺史江枫。此人忠勇踏实,可堪大任。”
赵构闻言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