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段凝低眸,隐忍心里的痛。极力忽略朱棣的倾诉,对她决心的影响力。
“…没有苦衷,请王爷自重。如今宫萱生死不明,我只想要她平安回来。”半响长冷静下来,让声音听起来那样若无其事毫不动摇
呵。
他再次自作多情唱独角了。
她的心怎么能如此冷漠呢?
最在乎的人往往知道如何伤害自己,段凝的话无疑像拿一把刀子,在他遍体鳞伤的心上又捅了几个口子,搅得一片血肉模糊。
让朱棣有种心血逆施的晕眩感,高大挺拔的身躯一下没有了支撑的力量,冷峻的面容垮了下来,渐渐松开对她的禁锢。
段凝犹感行动自由了,却不敢再停留,不敢面对此刻的朱棣。顾不得拿身干净衣服,就往门外跑了。
独留男人像被施了咒语,定在原地。
朱棣将腰间的九龙玉佩取下,叠放那纸书笺上,眼神饱含着眷恋和无法言说的怅然失意。
崖下山洞,浮嗔的耐力不是一般的好,真一动不动任宫萱抓住手臂抱着。
不太自然的姿势,浮嗔很早就连带整片肩膀酸痛麻木了,可他还是没有抽走束缚。
就像当时他不顾一切抓住宫萱的手,宁愿陪她跌落山崖也不放开。
虽然浮嗔还不大明白,为什么会那样不顾安危只想救她,不让宫萱受到伤害。
盘腿席地静坐,任由手臂死死被人抓着。直到宫萱渐渐没那么冷了,才稍稍解放对他的束缚。
浮嗔伸手探了探宫萱额间,没那么烫手了,还真有点担心再烧下去,脑子得烧坏。
莞尔一笑睨了宫萱一眼,不知怎么就移不开了视线。
记得第一次见面她也是受了伤,利用他赶走那群鹰犬,还狡猾说话不算数,丢给他一只玉狐狸吊坠就了事。
想着男人从怀里拿出了那只玉雕的狐狸,尾巴还是绯紫颜色的,着实精巧。
他庆幸没有丢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放在了身上,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位置。
是在宫萱将玄武玉佩交给了他,还是更早以前呢…
这时,女人突然动了下身子,可能睡得不是很舒服,姣好看的秀眉蹙了蹙,微扬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华丽的阴影。
不知是昏着还是睡着?
浮嗔随即把玉狐狸揣回怀里,才不会让宫萱发现他一直带在身上。
更多的是怕她讨回去吧。
真是不让他省心一点的,消停没多久。宫萱眼皮子像是动了动,浮嗔没看错!
她迷迷糊糊喃语着要喝水…
水?男人张望四周,除了树枝就是枯草,哪里有水。
对了山洞外面的水潭!
嘶,牵一手动全身,后知后觉。
浮嗔揉了揉肩膀,又酸又麻又痛。
还好雨停了,不然他烘干的衣服又该弄湿。长腿跑得快,很快到水潭边。男人身无长物,只得用双手捧起满满的水。
可手有指缝,走得快水会洒,走得慢水同样会从指缝流掉!
辛苦了浮嗔,每每将水捧到宫萱面前就剩下不到丁点,就这样来回重复好几次。
把人家姑娘喂够,他倒渴上了。
如此劳神费力照顾她,可得感恩快点好起来。
想想他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刚坐下没多久,宫萱又开始折腾了?
这次是喃喃说着梦语:“…浮嗔快走!不要,浮嗔…”
嗯?
不要浮嗔?
不知情的男人将话串着听,她在说些什么呢?不过听到宫萱做梦还喊着自己的名字,他的心跳感到了异样的波动,泛起涟漪不断。
看着女人安静下来了,却把盖在身上的衣服掀得七七八八,凑近默默帮她盖好…
下一刻浮嗔犹感后悔,还沉浸在梦境的宫萱猝不及防,又拽住了浮嗔的手臂!
难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抬手无力捏了捏眉心,折腾了大半夜,他也不去管了。
慢慢困倦,缓缓垂下眼帘闭目养神…
这天注定是无眠之夜,太漫长了。
翌日东昇,日复一日。
一天又过去了,人世间总有一些事不容易过去。
今日六姐妹起得很早很早,一向赖床的谢青也不缺席。除了海岚和灵纱脚受伤,段凝不让她们出门,另外留下柏含照顾。
下楼之际碰上了元亭,这阵子总不见人影听说是上山找草药去了。
也算相识一场尽一份心意,便和她们一齐出门赶去马回崖。
盟主大会只剩两日,诸多琐事,萧胤无暇分身。
早上去看了会儿海岚,便把人手留下派去帮忙。
伏魔教等人后脚赶到,两位长老要准备出战,于是把寻找教主的重任交付箫敛。
至于钟琴姑娘昨日目睹浮嗔跌落断崖,忧思难度,如今还在昏迷当中。若然这次她的无心真害死了浮嗔,恐怕她也得废了。
准备就绪欲下山道,临时来了一个人。
一袭墨白衣衫不那么显眼,远远望去来人眉目冷清,面冠如玉,手持琉璃长笛。
直至今时段凝才知晓风燃的真实身份,原来有时世界真的很小,她与他一曲结缘。
而宫萱却同他的师弟,惨遭陷害摔下山崖,生死未卜。
走近了,风燃也是满面愁容。
想来他对浮嗔的情义不会亚于她们的姐妹感情,这一刻段凝感同身受。开口也是相互的勉励,不到最后他们绝不轻言放弃。
风燃并未跟她提起昨晚之事,段凝也不会主动去问,或许心照不宣吧。
随即,众人分配好,沿着昨日曲折的山道继续找,任何一处角落不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