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段凝的心里有多纠结多迷茫。
两两相望,背道而驰。
朱棣浓情的眼神似无底的幻影漩涡,令人心驰向往,仿佛多看一眼心神都会被卷进。
段凝情不自禁跟着感觉走,纤细的手伸出环上男人的颈部,靠在朱棣宽厚的肩膀。
长发垂腰白衣蹁跹,犹如舞动累了的白色精灵,寻求一个避风的港湾。
朱棣僵直的身躯一下放松了,面对女人突如其来的主动,遥指千军的燕王殿下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就反客为主回应段凝,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把头埋在她白皙光洁的颈脖之间,闻着属于她身上幽幽的沉香:“以后,都这样乖一点好不好?”
朱棣不知道靠在他肩上的段凝,眼泛泪光,无声的流出滴落男人肩上的布料。
她该怎么办?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让他们有缘相知无缘相爱。
“…怎么又不说话了?”朱棣放下了所有戒备,在她耳畔低语,轻抚女人垂在背上的秀发,贪恋来之不易的温存
这个怀抱好温暖,能让一颗漂浮久了的心归位,那么令人安心。
殊不知是段凝做了决定后,与朱棣最后一次亲近的距离。
抬手擦拭了泪痕,调整好了心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然后轻轻推开了男人,唇角违心地扯出一抹笑意漫不经心说道:“段凝方才失态了,并没有其他意思,希望王爷不要误会。”
误会?
这是在戏弄他?
以为她想明白接受他了?
原来真的都只是他以为!
她又变脸了,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陌生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城墙,将他隔在千里外。不止,是狠狠压在他身上的窒息感。
如果他们距离有一百步,那么朱棣已经向段凝踏出了九十九步。
究竟还要他怎么做?
温润的眸子像裂开了无数条冰裂,染了不可仰视的冷冽寒光。
是不是他的一次次迁就纵容,换来的只会是她的无情和不珍惜。
朱棣低吼,最后一点耐心都磨尽:“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着我回话!”
他终于生气了,变成那个人人敬畏的冷面王爷。可段凝一点也不害怕,就是心痛,比她走火入魔那样还要难受。
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抓住了被子,苍白的容颜那么决绝冷然,抬上双眸对上朱棣充满冷冽的黑瞳,扬起的剑眉紧蹙,审视,目光幽暗锋利。
“…我承受不起王爷为我做的一切,对不起,请王爷不要再作纠缠。”
女人毫无温度的每个字,都像一根灭魂针扎进朱棣的灵魂,让他体会到什么叫魂飞魄散。
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容忍,全在她身上用光了,然段凝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不要以为本王真的如此稀罕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回头!”
不识好歹的女人,他何必再自取其辱。
段凝垂眸,不再言语。撑着身体听着,受着。痛苦一点不亚于咆哮的朱棣…
“你不要后悔!”
朱棣发狠,就甩袖离去。
段凝紧紧捂住了从未那样跳动快的心,原来故作坚强,故作绝情是这么的痛苦。
伤人也伤己。
“这样也好…他会忘掉的,我也会…”
段凝喃喃自语,容颜丝毫没有了颜色,霜唇咬紧,泪腺紧绷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殊不知是她低估了他,还是低估自己。
灰朦朦的天色渐渐放亮,黑暗阴霾都被万丈光芒照射无处遁地,除了人内心那一处封闭了的‘黑暗’。
段凝没有再入睡,朱棣亦然。
他把自己关在寑殿里,不言不语。
手掌死死攥住摘下来的沉香珠子,眼睛没有聚焦,恍惚着固定坐姿看去严闭的大门。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许过承诺,也没有对任何女人做会为段凝所做的一切。
她是那么地不同,那样让他珍惜。
可她一次次地气他,一次次让他失望!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决绝,何必再恋。
天涯酒楼的后院有一间空房,收拾了出来当练功房。平常七姐妹除了照顾生意外,更是抓紧时间勤加练功。
柏含的‘银针指窍’练到了第二层,若能突破便可以银针指力击破结界。
梦依所练的‘冰魄散’早完全掌握,只需将指力练得更快更稳,将内力提高。
灵纱的绝招‘火炎掌’其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纯属陪着姐妹们练习,还有监督着某个懒蛋!
九天旋舞是空灵天女的绝技,现在也是海岚的,练到极尽可以同时迎出九锻水袖,刚柔并济全凭内力驾驭。
三十六鞭法是谢青的看家本领,虚渺无定。除了内力驱使得了,之外还需要技巧,要练得收放自如,伤人不伤己。
段凝近日没有再企图攻克心法,将心思放在第二式反复练习,希望能找到当初的感觉。封住念想,慢慢领悟心决,融入体内化为己有。
为免节外生技,七姐妹还是按照平常作息生活。
宫萱练完功偶尔会去浮萍溪散散步,不过近来两次都没有遇上浮嗔,可能他也在勤加修炼吧。
指尖轻抚,一曲‘浮萍’随之在空气中流逝飘扬。
琴音袅袅无处话秋凉,万种心绪指尖流,浮萍飘转情相逢。
有那么一刻宫萱想了浮嗔,身在别苑静坐的男人隐隐约约能感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