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清晨。
“当当当”,“当当当”,伴随这裂耳金声,书院管事孟伯疾行而来。
孟伯手持一样铜器,细看之下,形如扁斗,薄如杯壁,敲起来清脆响亮,穿云裂帛。这铜器名钲,古时两军对战,鸣金收兵的“金”就是此物。
孟伯托铁匠铺照古物样式修改,变小是为了方便手持,去薄是为了使声音更加嘹亮。制成以后,孟伯便每日清晨拿着这杀器催学子起床,意为让学子从梦乡的征战中退军也。
孟伯来到书院中庭的侧院,这里正是书院学子们的寝舍。孟伯站定,又敲三声铜钲,然后挺身昂头,气沉丹田,高声诵道: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
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这是诗经齐风中的鸡鸣篇,是古时劝诫早起不贪睡的歌曲,孟伯催起床也不忘让学子们熏染古风雅韵。
虽然诗经雅韵,却震得寝舍地动山摇,学子们梦里洞房花烛的新娘变鬼娘,梦里金榜题名的金榜变泥榜,大多惊醒,里里外外也渐渐喧动起来,孟伯便心满意足地回前庭去了。
寝舍里,石长生坐起身来,揉了揉胶糊一般的眼睛,突然想起什么,蓦得清醒过来,他看到三位同窗舍友还在梦乡,就大叫道:“松哥,仲哥,书鸿,快起来,别忘了今日!”
韩松惊醒,忙起床穿衣洗漱。
林书鸿没睁眼就坐起身来,一边下床穿袍子一边道:“不要慌,今日加冠君子,我们四人一起,这怎么能不记得。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谢仲则翻了个身嘴里喃喃道:“昨夜的姑娘也没你叫的声大,扰人清梦,可是君子所为?”
林书鸿听到谢仲的话,失笑道:“你夜夜去喝花酒,可是君子所为?怎好意思说旁人。”说完走到镜前,一丝不苟地梳理头发。
石长生与韩松二人已经穿戴完毕,韩松已经在帮林书鸿、谢仲二人准备热水。
石长生看林书鸿在整理仪容,谢仲还是死猪般一动不动,就拿起榻旁仅剩的那件灰袍,凑到谢仲床前,嘴里提醒道:“你昨夜又逃出去喝花酒,可不要被夫子先生看出来,快起来。”说着一把将谢仲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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