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没有人表态,这便可视为默认,这是头曼期待看到的结果,尽管并不完美,但比他预料当中更要顺利许多。
虽然还未想好妥帖的言辞,但徐福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再沉默下去,否则木已成舟便不好再做更改,于是他也站起身来拱手欲言,然而不待他开口,人群中却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十足尖锐刻薄,如同带着倒勾一般,来去都要带走一块血肉似的。
“匈奴的居次,草原的天女,不可下嫁于凡人!”
说话的正是头曼单于的信任大阏氏,她的语气强硬而不留余地,似是已然成竹在胸。
头曼深深皱起眉头,此前他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应付自己的臣属这一处,竟是忽略了最有可能从中作梗使自己功亏一篑的大阏氏。
头曼虽然时刻警惕这个同床异梦的枕边人,但他一向以为一个女人耍耍心计尚可,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况且大阏氏平日里安分守己,对朵儿姐弟二人偶有出格举动,却也知适可而止。
或许,正是这样的行为,迷惑了他。
徐福也寻着声音看去,看到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盛装出席的匈奴女人,如此浓妆艳抹不伦不类,已然是遮挡了她原本的容貌,她的脸在周围的火光的映照下,泛起一层油腻的光泽,更是让她的浓妆显得格外刺眼。
朵儿凑到徐福的耳边悄悄的说:“她就是父亲继母亲之后新册立的大阏氏。”
徐福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她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举动,倘若她要伤害你,我现在便有保护你不受伤害的义务。”
他所说的“义务”并不表明他认可了头曼做出的决定,而依旧是知恩图报,对此朵儿却有些误解。
她以为徐福是在得知父亲将自己许配与他后没有提出反对,此时又承诺护她周全,便是认可了这件事。
倘若徐福没有认可这件事,又哪里来的义务呢?
义务?寻常人之间是没有义务的。
朵儿当然会感觉到惊奇,就连自己都不认可的事,不知徐福如何会如此轻易认可。
她有自知之明,在此情形之下,原因并不多,一者出于感激,二者出于怜悯,或者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好感,但这就足够了。
朵儿惊喜之外,更多的是感动,无论如何,他算是认可了自己,这又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硬而又温馨的感觉。
在她听来,徐福方才的那句话无论出于各种考虑,对她已然是十足的安慰了,这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该说的话。
她忽然便拥有了一种无惧一切的平静,一如篝火肆意伸展无视一切的样子,这是心满意足之后,再无其它欲求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