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得到了她所以为的徐福的肯定,一刹便丢弃了先前对于徐福产生的种种隐涩的畏怯之心。
因为他们彼此都愿意认可对方,也因此,她现在拥有了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徐福身旁的资格。
如果说徐福有保护她的义务,那么她也有保护徐福的义务。
朵儿是这样想的,自己是匈奴单于的女儿,草原的天女,而徐福毕竟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他又如何能保护得了自己呢?
反倒是他的处境比自己更加危险,不仅整个族人都仇视他,就连父亲也要利用他,现在他要维护自己,必然会再得罪大阏氏。
朵儿最先考虑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她最先考虑的是徐福,这或许也是世间无数像她这般的柔弱女子都具备的伟大品德之一。
在某些时候,女子要比男子更加坚定以及坚韧,也或者可以称之为——固执。
朵儿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姿态对徐福摇了摇头说道:“她是一个大部族族长的女儿,她的部族就连父亲都要礼让三分,我惹不起她,你也千万不要招惹她。”
此言是在解释,奉劝徐福也要当心此人,莫要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徐福心知肚明宽慰朵儿道:“别担心,这里想要保护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这另一个人当仁不让便是头曼,徐福或许没有实力与大阏氏抗衡,但头曼却是整个匈奴人的单于。
无论出于何种考虑,头曼都没有理由任由大阏氏攻击朵儿和徐福。
果然,头曼目光微挑问大阏氏道:“你倒是与吾说一说,天女如何不能下嫁凡人?”
从这一刻起,头曼才开始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也是从这一刻起,他开始厌憎这个女人。
大阏氏从座下站起身,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人。
这人首先让人看到的,便是那一副奇丑无比的奇怪样貌。
他身材矮小佝偻,脑袋却是生的奇大无比,硕大的头颅顶在枯木一般的躯干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这颗硕大的脑袋上看不到任何毛发,像是一个浑圆的肉瘤,肉瘤上有几处凸起和凹陷,便是此人的五官,只凭外貌根本分辨不清他是男是女。
如果说这是一个人,不如说这是一个人形的怪物来的妥帖。
他的眼眶深陷,一双眼睛通体都是黑色的,分辨不清眼白与瞳仁,乍看之下仿佛一个无底的漆黑深渊似乎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阴晦的力量,让人心神不宁。
他的鼻梁低矮几乎与面部齐平,一张大嘴就像是被人撕裂的一般,自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偏偏他的嘴唇无法上下并拢,露出满嘴歪歪斜斜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颗的细碎小牙,他的牙齿是黑色的,他的舌头是黑色的,就连他的口腔也是黑色的。
他原本身材瘦弱,却又穿得单薄,只是将一整张不知名的动物皮毛,随意的包裹在身上,只是遮住了要害的部位,大部分身体还是裸露在外面的,而那裸露在外的身体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污垢,在他身体的表面结出一层黝黑的坚实外壳,外壳上密密麻麻全是皲裂的细纹,像是干涸土地皲裂的纹路。
朵儿又在徐福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匈奴的大巫,我们匈奴人向来崇信巫术,认为巫术能够沟通天与人,每逢大事必请巫师做法请教苍天,实际上他的地位仅次于单于。”
大巫光着脚拄着一根不知是何类骨头制作的手杖,跟随大阏氏身后走出来时一瘸一拐,却还是一个跛子。
与其说是单于在统治整个匈奴,不如说是他在背后左右匈奴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