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叹息无语,由着父亲去了,头曼放缓了语气又对徐福说道:“若你不能自圆其说,吾便让你粉身碎骨!即便是我的女儿也救不得你。”
徐福不知方才父女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他感觉得到,朵儿在极力替他争取。
“我很感激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但我不曾想过依靠谁,我想要自己救自己,如果可以,我还想救别人。”
头曼道:“吾很期待,不知你如何自救,不知你如何救别人。”
徐福道:“我要救匈奴,如此才能自救。”
头曼呵呵一笑道:“不知你何以看出匈奴需要救治。”
徐福拱手回答道:“我虽是一个外人,但这一路走来亦有所思,眼下的匈奴近不能驰骋漠北,远不能南下牧马,匈奴左右受制于人,这些单于想必也心知肚明,只是苦无没有办法,又不愿意承认而已。”
徐福这一言说的实在,也的确是说到了头曼的心坎里。
也许当真是旁观者清,匈奴人骨子里傲慢自大,但这傲慢自大何尝不是出于骨子里自卑?
所有匈奴人,都不愿承认自己的弱小,更不愿与别人说起自己的弱小。
这些话只有外人敢说,而敢于在他面前说起这句话的外人,他一生中只遇到了两个。
一个是朵儿的母亲,另一个就是徐福。
这让他又让他想起封尘多年的往事,如果没有朵儿母亲的提醒,他现在可能还依然浪迹荒原,怎么可能成为整个匈奴的大单于呢?
如果说匈奴还有愿意接受质疑和批评的人,头曼就是其中一个。
头曼相信徐福就是鬼谷门生,仅仅是现在在此情形下他所表现出的从容无畏,就足以正名了。
其实名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给自己什么。
他能带来什么呢?现在尚未可知。
头曼佯作愤怒厉声说道:“一派胡言!”
徐福自然不惧头曼的严肃,保持着自己的平静笑说:“匈奴当前之病患有其三,其一,大单于虽然将一盘散沙的匈奴聚为一体,然而诸部族之间依然貌合神离、相互倾轧,无有凝聚,才使得匈奴的实力不仅不能完全发挥,反而要为维持诸部平衡多有掣肘,此为匈奴内部矛盾;其二,匈奴毗邻之邦,东胡强而月氏盛,向南又有秦国与赵国阻挠,漠北水草肥沃之地,皆被外邦占据,使得匈奴坚守苦寒之地,无法进一步壮大,如此此消彼长,匈奴日衰而外邦日盛,匈奴人心惶惶而又与外邦频频交恶,使匈奴孤立于漠北草原,此为外部矛盾;其三最为重要,匈奴将将经历统一,并没有改变积贫积弱的局面,反而因为没有完善健全的体制而法令不通,如此,不能称之为一个国家,此为政体缺陷。”
徐福一口气说完,再看头曼,头曼看徐福的眼睛变得更为凌厉,似是要化为实质的圆月弯刀将徐福千刀万剐一般。
他对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年轻的中原男子油然而生一丝敬畏,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警惕,或者说是恐惧。
徐福为何能让单于恐惧?因为这个人所说句句切中要害。
这些,正是他一直想要解决,却又没办法解决的。
这些,是使得匈奴日渐衰败的病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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