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李牧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开口替他说话的人,竟然是坐在王座上的赵王迁。
赵王迁虽平日里稀里糊涂,但是久在朝堂,自也是懂得其中利害,他明白郭开是刻意打压赵国军方在朝势力,身为君王,自然不愿意看到臣子一人做大。
自他继位以来,相邦郭开势力日甚一日,大有左右君王意志的趋势,赵王迁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今次恰逢李牧大功,封李牧为武安君,实际上并非是醉酒胡言乱语,也是希望李牧今后在朝堂上能够与郭开相抗衡,双方力量相互钳制,如此他的王位才能真正的坐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公子赵嘉,也是心腹大患,他不仅需要要笼络像郭开这般的文臣,更要笼络像李牧这样的武将。
赵王迁一副散漫随意的姿态笑道:“相邦说的虽然有理,实在是寡人思虑不周,然而君无戏言,寡人话既已出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爱卿你说是也不是?当然,如果相邦执意不许,寡人便就此作罢就是了。”
郭开愣了,他不曾想到日日平日里不理朝政,日日只顾享乐的赵王迁,此时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然有些寒冷的恐惧之意。
赵王迁此言看似软弱,也给了他足够大的颜面,然而句句都是圈套。
赵王将自己从中择得干干净净,明明是他想要封君,却将所有的责任都甩给了郭开,如果郭开同意也就罢了,如果不同意,不仅得罪了朝中众多武将势力,更是得罪了君王,还会落得一个强臣欺主的臭名。
郭开从前是一个商人,一贯唯利是图,保证对权力的掌控,只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当此无利可图、甚至赔本之时,又在群臣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理由与赵王迁唱对台戏。
郭开拱手道:“王上所言甚是,是臣言语唐突了。”
郭开虽然妥协,面色还有不喜,赵王迁走下王座来到郭开面前,低头与郭开耳语说道:“相邦休要小气,南方还有秦军环伺,正是寡人要用他的时候,区区一个武安君的称号,不过一个虚名而已。”
既然君王都如此说了,他郭开便也不能不给赵王一个面子,他心里明白,如果赵国灭了,那么他争抢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会成为灰烬,赵王迁或许还有些小聪明,然而始终是为已谋私,况且赵王迁平日里吃喝玩乐不问政事,终究还是要仰仗他来处理国家大事,只要他将赵王迁牢牢掌控在手心里,那么,赵国便还是在他掌控之下的。
郭开躬身拱手谦卑道:“李牧将军立下不世大功,王上封君理所应当。”
赵王迁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表示满意,随即看向李牧,李牧不再沉默,提了一壶酒来到二人身旁,先是向赵王迁行礼道:“王上厚爱臣不胜感激,先饮一壶以敬我王,愿我王千秋万年!”
李牧言罢提壶鲸吞,喝完一壶后又提起一壶对郭开说道:“李牧管教不严,方才副将多有得罪,牧替副将向相邦致歉,自罚一壶。”
一壶酒又是一饮而尽,赵王迁和郭开二人都开怀大笑,对于李牧的谦卑,不喜李牧的郭开此时也是刮目相看,当然也更生警惕。
事已至此,赵王迁和李牧做出的姿态由不得他再反对,只能是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