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终于从远处走来,二人相距二十余步的距离,黄歇似笑非笑开口道:“先生难道也想来分一块肉?”
徐福没有说话,继续向黄歇走来,黄歇继续说道:“可是人多肉少,先生来迟一步,这肉怕是不够分了。”
黄歇这般一说,那些官员和武将看徐福的眼神顿时恍然大悟,而后又是满目仇视。
“我平素食素居多,不喜油腻。”
此时二人已经近在咫尺,徐福终于开口说道。
“既然不喜油腻,今日为何而来?”
“我来劝春申君放下手中的剑。”徐福平静说道。
黄歇哈哈大笑,面部肌肉夸张的拧成一团,显得有些狰狞,他晃了晃手中锐利小剑,小剑锋芒在日光下闪烁,霞光映照如同鲜血。
“好啊,本君可以不用剑。
黄歇说着果真将小剑丢弃一旁,他目光犀利看准了一只羊腿,撸起袖子干脆利落下手,只听一阵咔嚓咔嚓骨骼断裂的声音,黄歇似乎是极为享受一般,眯起眼睛,越发用力不断扭动手臂,直到焦脆羊腿生生被黄歇拧下。
“既然先生来了,来了便是客,我还是会分给先生一块最好的肉,保证不会太过油腻。”
黄歇丝毫不顾双手的油渍,举着那条不规则断裂的羊腿微笑对徐福又道:“先生觉得这块肉如何?”
徐福摆手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油腻,我对这只羊也没有任何兴趣。”
黄歇又是一笑说道:“好了,不说笑了,本君听先生的,本君现在现在放下剑了,先生满意了吗?”
徐福看了看被黄歇丢弃一旁的小剑说道,春申君该知道我的意思。
黄歇一愣,眉头一挑,显得十分错愕,一副无辜模样看着左右众人,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慌张丢掉手中羊腿,这条最为饱满且肉质最为鲜嫩的羊腿就这样丢到了草洼里,顿时沾满了草屑泥土。
众人先是不解而后又都表现出极为可惜神情,连道可惜之后他们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徐福,仿佛这条羊腿是徐福丢掉的。
黄歇向一个仆从招了招手,仆从胆怯低头来到他的跟前,黄歇伸手将手上油污尽数抹到了仆从身上,看了看已经擦干净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黄歇对徐福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羊是他捉的,也是他杀的,而且还是他烤熟的,先生不喜欢,全都怪他!”
黄歇轻声细语,然而仆从却听的心惊肉跳,他没有听明白黄歇说什么,然而主人说怪他,他知道自己一定有错,于是连连跪到地上浑身颤抖不止,惊恐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大人饶命!”
黄歇冷漠说道:“既然该死,那便去死。”
“大人饶命啊!”仆从一时间痛哭流涕,裤裆竟是湿了一片。
看到这滑稽一幕,徐福眉头紧紧皱起,他明白黄歇想要告诉他什么,无奈说道:“让他们离开,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黄歇一愣,仰头思虑片刻,摆手让众人退去。
那跪在地上的仆从劫后余生长舒一口气,连滚带爬离开,离开时他看了徐福一眼,非是感激,而是满眼不屑与嘲讽,至于他不屑什么,又嘲讽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不得不说,黄歇府邸这一片碧绿草甸很美。
正是盛夏时节,长草吸足阳光和雨露,生长旺盛,每一株草都拥有最为饱满的叶片,最为透亮的光泽,它们一团团一簇簇聚拢在一起,随着晚风轻轻摆荡,犹如一片碧绿的海浪波涛。
徐福便站在这海浪之中,犹如站在翻涌的浪涛之上,金红色圣光之下,垂落肩头的几缕发丝轻轻随风摇荡,风口浪尖之前他的身躯笔直站立,不偏不倚不卑不亢。
待众人散去,黄歇自斟一盏清酒,缓缓移至唇边,一饮而尽,动作潇洒轻盈,说不尽的洒脱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