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江姑娘可真难请啊,我们叫了这么多声,才慢悠悠地走出来,可是一点也不把我们姊妹俩放在眼里呢。”
紫月见双溪和青雨一左一右扶着她从卧房走出,阴阳怪调。
紫云也道:“江姑娘的身子还是这般矜贵,走路还需得人扶,我们家五公主都没这么讲究。”
双溪一看到这两人就心烦,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我乐意扶我们姑娘,用得着你们管?你们两个宫里出来的奴婢,都不懂得主动去伺候你们家五公主,还好意思说出来。”
“你!”紫月被她呛到,“我们现在虽服侍五公主,但我们一直都是安贵妃的人,主不主动伺候,不是你说了算!”
“两位姐姐妹妹,到玉笙居有何事,不会只是为了吵嘴罢?”江晚渔觉得这两人甚是聒噪。
“当然不是!我们俩好心,特意来通知你们去下人院子用饭,赵嬷嬷交代我们,必须要看着你们去,看着你们吃干净,免得你们偷摸着在玉笙居开火。”
原来是防她偷用小灶房。
“多谢二位了,我们这就随二位去下人院子。”
双溪拉住她,“姑娘你才刚醒过来,不如我和青雨去下人院子,帮你把饭菜打过来,你好好休养着。”
青雨赞同,“是呀姑娘,我们把饭菜带回来不就好了么?”
不等江晚渔回答,紫云紫月齐声反对,“不行!她必须要去下人院子吃!”
她不想与这两人起冲突,“罢了,我们就一起过去吃,我身子并无大碍,走这几步路,不是问题。”
三人跟着紫云紫月一同穿过甬道,来到下人院子。
院子里的丫鬟们正在用饭,看到紫云紫月后,恭恭敬敬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朝她们两人作礼。
“见过紫云姑娘、紫月姑娘。”
这阵势,她差些以为紫云紫月就是将军府的主子。
紫云紫月傲得扬起下颌,“江姑娘日后就与我们一同用饭,大家可要好好关照江姑娘。”
那些丫鬟看了江晚渔一眼,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有人对她不屑一顾,打心底里看不起她。
其中有几个上回在玉笙居,被她用武力压制过,看她的眼神只有闪躲和惧怕。
怎么看她无所谓,只要彼此相安无事,她也不会故意去惹她们不快。
“随意找个位置做吧,江姑娘。”
紫云紫月坐在长桌的主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们两人在这些下人之中,算得上‘主子’。
“姑娘,这儿还有位置,咱们去角落那边。”双溪踮起脚,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刚好剩三张凳子,足够她们三人一起。
可她们刚走过去,凳子就忽的被人夺走。
“诶呦,真是不好意思,这位置有人了,她们还在洗衣裳,待会儿就过来。”
“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我们先坐着不行么?等她们来了,我们怕是早就吃饱了,到时候再把位置还给他们便是!”
“哟,这可不行,我已经提前答应她们,帮她们占个位置。”
“你!”
江晚渔拉住气得欲要动手的双溪,“罢了,我们到院子的石凳吃。”
有丫鬟看到江晚渔抬起的手,夸张地笑道:“江姑娘的手串不会是将军送的吧?这种东西亏得江姑娘也敢明目张胆地戴着!”
她不明白那丫鬟的意思,“是不是将军送的又如何,我看着喜欢便戴着,有何不妥?”
“哟,江姑娘怕是不知道这手串的意思!”
“红珊瑚乃是祥瑞之物,戴着为的是护身与祈祷,我倒是不知还有旁的意思。”
那丫鬟指着她的手串,“红珊瑚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手串上的铃铛!”
铃铛?
这又有何不妥?
她疑惑,“请这位姐姐赐教一二。”
那丫鬟得意道:“这红艳的手串加上铃铛,乃是勾栏院那些妓子讨好恩客的法子,恩客们通常会要求她们脚踝上带着这铃铛,证明那妓子是有主的,就像是一条狗被拴在恩客身边,再者……”
那丫鬟故意停顿了下,其他人忙催促,“再者什么,快说下去!”
“再者,这也是恩客们的兴趣,在与妓子做那事的时候,听着铃铛的声响,犹如仙乐!”
听了那丫鬟的话,众人看江晚渔的目光,又变得不一样。
紫云姿态怪异,说话的腔调比先前更轻蔑,“那不就意味着,戴着这铃铛手串的人,就是一件玩物?”
“江姑娘是将军的玩物这件事,不是府中人尽皆知么?你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说出来,江姑娘面子上如何挂得住呢?是不是呀江姑娘?”紫月假意替她说话。
江晚渔并未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手串。
脑海里回荡着那人说的话,就像是一条狗被拴在身边。
祁屹送她这条手串,也是这样的意思么?
她不敢往深处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他今日得知她没有戴这串手串,莫名其妙地发了脾气,当时他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是养的狗不听话了么?
江晚渔心中一阵刺痛,所幸撑着双溪和青雨的手,她才能站得住脚。
“哟,你们瞧瞧,你们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呀,把江姑娘伤成这副样子!来,江姑娘,我这儿还有几张凳子,你们还是坐下来用饭罢,一直站着多煞风景呀!”
紫云看到她失魂的模样,心中别提有多高兴。
领着下人院子里的人嘲讽她,真乃乐事一桩!
江晚渔收敛起思绪,压下心中的刺痛,看向方才说出那番话的丫鬟,“勾栏院的事情,你怎的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你在里边伺候过恩客?”
那丫鬟恼羞成怒,“你莫要胡说!我自小被送入宫中,从未接触过那些腌臜事,我不过是听旁人说起,才知道里边的弯弯绕绕!”
“是么?你是听哪位旁人,何时何地听说,又有谁能为你作证?”江晚渔盯着她逼问。
“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那人结巴了两下。
她轻笑,“那姐姐的意思便是,没有人能为你作证,你不曾在勾栏院待过。我被流放至西北之时,听军奴营里边的姐姐说过,只有勾栏院的人,才会得知里面的风流韵事,姐姐在进宫之前,伺候过几个恩客?”
众人的目光从江晚渔,移到了那丫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