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西,替我多谢那个刺客,剩下的这四十两,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出的银子,今后我还需要他为我做事,报酬定不会少。”
“渔儿妹妹,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他们都是暗影阁的人!”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他们是拿钱做事,该给的报酬要给的。”
“这……”
红西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在将军府里能存下这些银子,差不多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暗影阁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人,上次收下她的银子,是不愿让她多想。
这次她还要给四十两,这叫他怎么收得下去?
红西扭头望了一眼景伯,发出求救的信号。
景伯只是吹了吹杯中的茶,抬眼,又合眼。
是让他收下的意思。
红西只好听命,“唉好吧,我收下还不行么!对了,渔儿妹妹下一步想怎么做?”
“造势。”
她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红西是个粗人,听不懂什么意思。
他憨憨傻傻地挠了好几下脑袋,景伯忍不住说了一句,“让你平日里没事多看几本书,你偏不看。”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渔儿妹妹说了我也听不懂,到你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就知会一声,我保证给你办妥了!”
“多谢红西哥哥!”
她杏眸似一汪温柔的泉,荡着清浅笑意,光看一眼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果然是担得起都城绝色之名!
所以红西忍不住多了几眼,看到两眼发直,仍是没有移开视线。
江晚渔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红西哥哥,我有一事想问你。”
“嘿嘿,你问你问!”
“你从青吉州回来,途中可曾听到些什么事?比如说那里的山匪。”
祁屹赴青吉州剿匪已十日有余,至今依旧没听到那边传来任何消息。
红西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抓起桌上的杯子,仰头猛灌下一口,掩住自己的表情。
“什么山匪?我去那儿只是探亲,探完亲我就马上回来了,没听到过什么山匪啊!”
“青吉州那边的山匪动静这般大,朝廷已两次派兵前去剿匪,红西哥哥身处当地,却全然没听过一丝风声?”
“呃……我这个人嘛,不喜欢管闲事,特别是朝廷的事,就算是听说过,我也权当没听到!我啊,倒希望朝廷的人全被那些山匪给杀了,连带那个高高在上的狗东西,一块给……”
乓!
红西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杯盖从红西身后直直飞来,恰好砸在他的脚边,一下子碎成几瓣。
接着,景伯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鬼街之人与皇室从不往来,也不会多嘴宫中之事,下次老夫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些话,你便自己滚出鬼街。”
“是。”红西耷拉下脑袋,躬下身捡拾碎掉的瓷片。
眼见气氛不太妙,江晚渔主动坐到景伯身旁,柔声道:“景伯,晚渔今日过来,除了找红西哥哥,还有一事相求于景伯。”
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景伯紧绷的脸一下子缓和下来,“小姑娘且说。”
“我想请景伯与我一起,去一趟凤羽街街尾……”
她将心中所想道出后,景伯当即应允下来。
接近赵宏逸,以此得到龙记墨宝的账簿,方能臂助扳倒凌家。
事不宜迟。
景伯披上黛黑斗篷,就与她一同前往凤羽街。
到了赵宏逸的书肆,赵宏逸兴冲冲将他们两人迎了进去。
“早就听江姑娘提到过好多次老先生,今日能见老先生一面,实乃晚辈的荣幸啊!”
“过奖了,老夫是一介俗人,能遇到你这样的懂书之才,才是老夫之幸,今日来得匆忙,只带了一本书册,若你不嫌弃便收下吧。”
赵宏逸接过书册,大震道:“这、这是范怀朔的孤本啊!”
范怀朔是千旭极负盛名的文人,他是云元的弟子之一,着书多部,曾考取进士欲要入朝为政,却因云元的死而郁郁寡欢。
最终选择离开都城,游历四方。
如今已经买不到范怀朔的书着,想不到这位老先生居然当作赠礼送给他!
“正是,老夫藏于家中许久,书赠有缘人,望你莫要嫌弃。”
“在下能收到此等宝贝,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会嫌弃?”
“你若能喜欢,这书也算是寻到了好主人。”
景伯看向站在一旁的江晚渔,“你先出去候着罢,老夫还要和这位新结交的友人长谈。”
“是。”
她在外边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里面的两人才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景伯您慢走,下回晚辈亲自到您府上拜访!”
“宏逸,你有这份心便已足够,老夫年纪虽大,但仍乐忠于四处游逛,并未觉得疲累,尤是今日能结交你这样一个挚友,人生之乐莫不过于此!”
两人惜别的话说了几个轮回,赵宏逸才依依难舍地看着景伯的背影远去。
江晚渔跟在景伯后边,忍不住称赞道:“景伯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短短半个时辰,就能与赵宏逸这般熟络?实在是了不得,小女不胜佩服!”
“你这小姑娘,嘴似抹了蜜一般,”景伯唇边浮起慈笑,看她的眼神中是对晚辈的宠溺,“其实很简单,他是读书人,老夫便投其所好,与他聊了不少诗文古籍,他也不是个空壳子,竟能接得住老夫的问话。”
“是呀,上次我与他交谈,他的所思所想与一般人不同,若非商籍这个身份困着,他应是个能一步步拜官封侯之才。”
“嗯,小姑娘看人倒也透彻。他这人城府不深,估摸着下回再来,就能从他手中套出龙记的账簿了。”
“当真?!”
她眸底忽的亮起一道光,突如其来的兴奋感充斥体内。
“老夫年数这般大,骗你一个小姑娘作甚?”
她高兴得差些要雀跃而起,却看到不远处朝她奔跑而来的一个小小身影。
“双溪?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姑、姑娘……我、我就是来找你的!大……咳咳!”
双溪扶住她的双肩,用力地喘着气。
“你先缓一缓,慢些说,莫要着急。”她伸手拍了拍双溪的后背。
双溪喘息了好几下,终于换上了气,“大、大人他受伤了!受了好重好重的伤!”
“大人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头次听到他的消息,竟是他已经回都城。
“是、是啊!刚回不久,圣上派人邀他进宫,宫人看到他满身是血,遂马上回宫去请御医,这会儿御医是在赶去将军府的路上了!”
江晚渔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受伤了?
满身是血,那该是伤得有多重?
她本还计划着去慈幼院一遭,现在听到他受重伤的消息,她再没心思跑去别处。
匆匆与景伯告别,她便跟着双溪一路小跑回将军府。
从大门而入,一路上都是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