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听到“岳家三爷”这几个字,只觉得浑身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般。岳明屹,果真是岳明屹,难怪她嫁到杨家后便对自己极其冷淡,原来她早已心有所属,而不能嫁与岳明屹,想来她定是心如死灰,只求能与自己相安无事、在杨府终老。
难怪那日送郡主出行,他的眼睛只直直地盯着心儿,原来他二人竟早已是两情相悦。想到这里,杨墨的心中火辣辣的痛了起来,这灼心的痛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一双俊美的桃花眼中似乎也能喷出火来。
杜若瞧到他的神情,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忙说道:“都怪奴婢多言。”
杨墨盯着她,问道:“二奶奶她可说了什么?”
杜若忙低下头,轻声说道:“二奶奶说她如今只想着有个一儿半女,日后在府里也有了期盼,二奶奶还说,还说要大小姐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杨墨闻言,只觉得心中的痛楚都变成了一股怒气,只涌到他头上来。他站起身来,忽瞧到了书案上的茶碗,便伸手将那茶碗掷到地上。刺耳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杜若也不由得一颤,她正要说话,却听杨墨喝到:“出去!都出去!谁也不要进来!”
杜若忙弯下腰将那些碎片捡拾了起来,轻轻退了出去。
杨墨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了,才重重坐了下来,方才的怒气渐渐消散,而心中的痛楚却一阵阵袭来。
原来岳明屹才是她中意的人,而竟是自己破坏了他二人的大好姻缘。自己虽也瞧得出她对自己冷淡,可却仍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沉静如水的性子,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间自有一番说不出的动人。不想自己动了真心,而她却仍紧锁心扉,对自己一昧的敷衍。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马上去质问她,成亲至今,难道她心中还想着他不成?可他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又何必去问她,难道自己还瞧不出来?她心中终究是没有自己的,不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丝毫不在意。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直到日暮西沉,他仍如泥塑般呆坐着
。
心儿瞧着绿果与木棉将饭菜摆好,却仍不见杨墨回来,便对木棉说道:“木棉,你去瞧瞧,二爷可是忙着温书忘了时辰?”
木棉应了声,正要转身出去,却瞧到杜若走了进来。心儿便问道:“杜若,二爷可还在书房?”
杜若款款行了礼,笑了笑,说道:“奴婢便是来告诉二奶奶一声,二爷说这些日子二奶奶病了,倒是耽误了二爷读书了,如今二奶奶好了,二爷这些日子便在书房内歇着了,饭菜也便送到书房去好了。”
心儿不妨她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意外,听绿果说着几日自己病着,杨墨他日日在旁瞧着,可不想自己病才好,他便要留宿在书房内。她心中琢磨着,便笑了笑,说道:“二爷来年的会试要紧,既然二爷这么吩咐了,那便将饭菜送到书房去好了。”
她说罢,便挑了他素日爱吃的几样,让小丫鬟捧着跟着杜若送到书房去。
绿果瞧她望着门口的方向出神,便轻声说道:“小姐,你身子刚好,还是要用过了早些歇下吧。”
心儿望着桌上的饭菜,轻声说道:“从前二爷日日在书房的时候,我心下还暗暗欢喜,一心只盼着今后都是这样二人相安无事便好了。可如今他又要在书房中歇下时,往日的欢喜却早已没了,心里倒是有些空了起来,望着这些饭菜,却半点也吃不下。”
绿果替她盛了小半碗汤,说道:“小姐与二爷虽磕磕碰碰,可这些日子下来,却都露出几分真心来。小姐这几日昏睡着,并未瞧到二爷对小姐的照料,可我瞧到二爷望着小姐的眼神,比那捧在手中的手炉还暖,不管是谁瞧到了,都能被暖化了呢。”
心儿笑笑,说:“兴许是我想多了,毕竟来年二月便有会试,二爷如此,倒也在情理之中。”
绿果也笑了起来,说道:“小姐这么想便对了,绿果盛了汤,小姐来尝尝。”
心儿接过汤碗,缓缓吃了起来。
到了晚间,心儿命绿果多拿了一床被衾,自己亲自送到清宁居去。
杨墨眯起眼睛望着心儿,她瓷白的脸庞衬着绯红的斗篷,愈发清丽动人,头上正簪着一枚赤金镶玉并蒂莲步摇,垂下的几粒金坠子正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鬓,这沉静的面孔便多加了几分灵动。
他望着她的眼睛,她清澈的眼中仿佛有几分笑意,若是先前自己瞧见了,定会欢喜不已,可如今才知她这盈盈笑意中又有多少虚情假意。想到这里,他又垂下头去,只瞧着自己手中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