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不妨他又低下头去,便柔声说道:“这几日下雪了,想必这清宁居也不暖和,便给二爷送了床被衾来,小心夜里受凉。”
杨墨瞧着手中的书,也不抬眼,只说道:“搁在那里便好了,二奶奶身子才好,夜里寒气重,还是少走动的好。”
他话语间虽关心着她的身子,可言语间的冷漠却人人都听得。心儿不由得暗暗纳罕,抬眼望着他,他却仍低着头,细长的指节轻轻扣着书案,一下又一下,却不再开口。
心儿见他不愿多言,便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便不打扰二爷温书了。”说罢,便带着绿果忙离了书房。
绿果心中疑惑,便问道:“小姐,二爷今日怎又像从前那样冷冷的?”
心儿停了脚,说道:“二爷口中说是温书要紧,可即便如此,也无需这般冷淡,莫不是,今日我与熙儿说的话被二爷知道了?”
“那便是杜若在二爷面前搬弄是非
。”绿果忿忿说道。
心儿想了想,说道:“杜若一向在二爷身边伺候,又是二爷的通房,若是她告诉了二爷,倒也并不意外。只是此事,眼下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绿果也叹了口气,说道:“眼见着二爷同小姐亲近起来,却不想又多了个杜若搬弄是非。”
心儿拍了拍她的手,主仆二人便一路无语回了海棠苑。
此后几日,杨墨都歇在书房,心儿偶尔也去清宁居瞧瞧他,可次次都瞧到他忙着读书,话也不愿多说几句。心儿终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想到他会试要紧,便也不敢在书房耽搁久了,生怕扰了他读书,只嘱咐了书房的丫鬟几句,便离开了。
不几日便到了腊月二十四,正是祭灶之日,也是扫尘之始,大老爷杨铭便带着大爷杨煦、二爷杨墨、小少爷杨棣及其他杨氏子侄祭祀灶神,焚香祝祷完毕之后,众人便在正厅开了筵席。待到旁人都散去了,杨老夫人便带着众人回到仁寿居来用茶。
待众人都坐定后,杨老夫人便缓缓说道:“眼见着便到了年下,老天保佑,我们杨家这一年过得算得上是一切顺遂。你们众人也都辛苦了,我本想着年节上再说这些,可想到年节后人情往来不断,熙儿又要出阁,恐怕一时还挑不出我们这一大家子安静说话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环顾了众人一圈,笑着说道:“今年我们杨家喜事不断,先是墨儿成亲、中了举、熙儿许给了侯府,如今大奶奶又有了身孕。我心中欢喜的很,特意将你们众人叫了来,便是有些东西要赏给你们众人,也是我老婆子的一片心意。”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大奶奶严氏笑道:“这本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倒成了讨祖母赏的由头了。”
杨老夫人笑笑,说道:“这一年你们都辛苦了,这些东西虽不贵重,可却也是祖母的一番心意,你们谁都不能推脱。”说到这里,她扫了一眼心儿,心儿也笑笑,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杨老夫人便缓缓说道:“老爷、夫人为杨府操劳,自不必说,想必我赏什么你二人也未必瞧得上,便只将我留着的一个玉雕观音送到大夫人房内去好了,也好保佑你身子能好些。”
王氏忙笑着谢过了。
杨老夫人便又对杨煦与严氏说道:“你二人一向将府里上上下下打理得极为妥帖,祖母心中明白的很。这一匣子上好的珍珠,便赏给大奶奶。”
众人瞧到周嬷嬷手中的珍珠个个硕大饱满、圆润细腻,都不由得赞道:“果然是上好的东西。”严氏心中欢喜,忙谢过了。
轮到了心儿与杨墨,杨老夫人便笑道:“二奶奶一向不喜这些玉啊、珠啊,祖母一时倒想不出什么来了。前些日子二奶奶伺候祖母又伤了身子,祖母心疼的紧,又瞧到海棠苑的人手也并不多,祖母思来想去,索性将香兰赏给你们。香兰性格柔和、心思细腻,与墨儿又自小常在一起,在身边伺候最合适不过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倒吸了口气,一时厅内出奇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