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正闻言忙起身站到穆老夫人面前,跪了下来,口中说道:“伯母对心儿的照料,小侄铭记在心,永不相忘。”
心儿见状,也忙起身,跪在他身旁,随着他朝穆老夫人齐齐叩了三个头。
穆老夫人忙命穆齐与穆锦言将二人扶起,说道:“青正,你能让心儿回到穆家,老身心中已念着你的好了。心儿是你的女儿,也是梨苏的女儿,是老身的外孙女,老身自然会好生照料她,你尽管放心吧。”
沈青正双眼垂泪,说道:“还望伯母能让心儿与小侄时常相见,以慰藉父女之情。”
“那是自然,”穆老夫人忙说到,“心儿是贤侄的骨血,贤侄若肯常与她见面,老身求之不得。梨苏若是能看到,定然也会心中宽慰。”
沈青正听她提到穆梨苏,心中不忍,半晌,才说道:“心儿今日且先随小侄回到沈府,容小侄安置一下,过几日便送心儿过来。”
穆老夫人点点头,说:“也好,心儿终究在沈府已有四年多了,贸然从沈府离开,定然会惹人生疑,还望贤侄能寻得个好的借口,让沈府与心儿都无后顾之忧。”
沈青正点头应了。众人又说了一番话,沈青正便带了心儿别了众人,仍乘着周泰的马车,往沈府的方向去了。
二人相向坐在车内,都没有开口,只听着清脆的马蹄声与木制的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咯吱声交相呼应。落日的余晖透过车厢一侧窗棱上的轻纱洒了进来,正好落在心儿素白色的长裙上,晕染开一抹淡淡的红霞。
心儿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裙上的余晖,坐在她对面的沈青正,静静的凝望着她,她今日才叫自己一声“父亲”,可终还是要离开自己。他忽有些怅惘起来,轻轻叫了声:“心儿。”
心儿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望着他,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说了声:“父亲。”
沈青正心中一暖,轻声说道:“心儿,为父无能,终究还是不能将你留在沈家,还你沈家小姐的身份。”
心儿浅浅一笑,说:“父亲无需自责,这些年心儿能在父亲身边,已是心满意足。只是心儿不孝,不能留在父亲身边尽孝,还望父亲恕罪。”
沈青正摇摇头,说:“你自小长在外祖母身边,对穆家众人自然不同与旁人,你去穆家,也是人之常情,父亲如何会怪你?何况,穆老夫人说的对,沈家一时显赫,树大招风,自然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或者追查旧事,或者利用姻亲攀附。父亲不愿见到你无辜受到牵连。”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头也望着窗棱上的余晖,说到:“穆家世代为医、家世清廉,穆老夫人一向最看重人品,对于家世出身、钱财名利都看得极淡,能与穆家结亲的人,定然人品出众,日后也定会善待心儿,为父也放心了
。”
心儿听得他这番话,又望着他慈爱的目光,心中涌上丝丝暖流,轻声说道:“心儿明白父亲的苦心,心儿不图日后荣华富贵,只求能安稳平顺度过一生,也能安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沈青正点点头,说:“你若是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不过了,你母亲若是知道你如此聪慧懂事,心中定然宽慰。”
心儿点点头,没有再开口。二人便在这略有些颠簸的马车中静静坐着,互相凝视着对方,深深的父女之情弥漫在二人周围,二人都觉得内心忽充盈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周泰叫停马匹的声音,心儿透过窗上的轻纱,看到沈府的角门已经打开,正有小厮出来朝马车走来。
沈青正轻轻拍了拍心儿的手背,说道:“心儿,这几日你便好好收拾一下,今日是十一,四日后便是中秋,穆老夫人想你在月圆之前到穆府,那么三日后,为父便送你过去。”
心儿没料到会这么快,略有些吃惊,旋即又点点头,转眼瞧到小厮已经走到了马车边上,便说:“一切皆听从大老爷的安排。”
沈青正一怔,转眼看到车外的人影,便冲她点点头,弓身出了车厢。
第二日一早,心儿正将箱笼打开想把要带去穆府的细软收拾一番,不想她刚将东西取了出来,便听院子里传来胡嬷嬷的声音“心儿姑娘,夫人来了。”
心儿忙又把东西胡乱收在箱笼里,刚收好,便见大夫人陆氏走了进来。
心儿上前轻轻福了身问了好,陆氏望着她,又打量了四周一番,才对身后的丫鬟嬷嬷们说道:“你们在外面伺候吧,我有话要对心儿说。”
见众人都出去了以后,陆氏才在榻上坐了下来。心儿捧了茶来,见陆氏并没有伸手去接,便将茶放在炕桌上,垂手站在她面前,等她开口。
半晌,陆氏才缓缓开口说道:“心儿,昨日老爷带你去了穆家,想必你的身世你也知道了。”
心儿点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