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柔听母亲提及岳明屹,知道母亲和岳老夫人仍惦念着二人的婚事,心中涌上几分欢喜,便也不再言语,只握着陆氏的手坐着。
半晌,陆氏才回过神来,抬眼瞧见玉柔脸上泛着丝丝柔情,只垂着头不言语,心下一怔,这才知道玉柔的心思。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女儿玉柔对岳明屹心中有情,二人若是成婚定然夫妻和顺;忧的是岳明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期间有什么变故,这份情反倒是会误了她。
一时母女二人各自想着心事,谁都没有开口。
不多时,丫鬟落棋捧了茶进来,陆氏方回过神来,接过茶,缓缓说:“玉柔,母亲明白你的心思,可明屹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何况你二人的婚事还未言明,若是突生变故,这桩婚事便不了了之了。母亲虽也喜欢明屹,可又怕你用情太深,日后反倒会误了你。”
沈玉柔不妨母亲这么说,只觉得双颊发烫,她抬眼瞧到陆氏眼中满是担心,忙说:“母亲的苦心玉柔明白,玉柔也明白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玉柔是闺阁女子,岂敢逾越?”
陆氏欣慰的点了点头,说:“你父亲一向赞你最识大体,你万万不可让老爷失望。”
玉柔垂下头,柔顺的说道:“请父亲、母亲尽管放心,玉柔是沈家的女儿,自然一切为沈家着想。”
陆氏连连点头,心下宽慰了不少。母女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直到傍晚陆氏才回到福禄居。
又等了几日,圣上的旨意迟迟没有下来,众人心略放了下来,心中暗暗盼着这太子选选侍之事不了了之。
一日,二爷沈仲彦正要去梨香园请安默书,忽想到前几日父亲还问到心儿,便问心儿可愿意陪他同去。
心儿已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大老爷沈青正了,她这些日子只寻了借口不去见他,可她知道,终究在这府里,迟早仍免不得一见,略思量了一番,便点了点头,随着沈仲彦去了梨香园。
沈青正正伏在条案上写些什么,见到二人来了,便停了笔,抬眼望了望沈仲彦,目光便停留在身后的心儿身上。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心儿了,她似乎比从前还瘦削些,面色略有些苍白,见到自己也并不像往常那样浅浅带着一抹笑,而是垂着头,似乎心事重重。
沈青正有些不解,便笑着对她说道:“哦,心儿来了?倒是有些时日不到这梨香园来了,听仲彦说你染了风寒,可好了些?”
心儿抬眼对上沈青正关切的目光,只呆呆望着他,他虽已过了盛年,可气度温和,依稀瞧得出年轻时俊朗的模样。难怪母亲宁愿受尽非议,也要将他的孩子生了下来,可他为何又不肯认自己呢?
沈青正见她只呆呆地望着自己,也有些诧异,瞧了沈仲彦一眼,并未瞧出什么端倪,便又去瞧她,却见她微微一笑,轻声说:“谢老爷关怀,奴婢已经好多了。”说罢又忙垂下头去。
沈青正见她说话时红着眼眶,语气虽然极其平静,可却比平日多了几分疏离来。他不禁有些愕然,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正欲细问,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沈青正望向门口,只见身边的周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老爷,宫里的太监王老爷来降旨了,您快准备准备去接旨
。”
沈青正闻声一惊,宫里来了人,不知是何事?他来不及细细思量,便抬脚跟着周泰去了。
留在屋内的沈仲彦和心儿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半晌,二人才出了梨香园回了玉藕轩。
大老爷沈青正刚到中门,便见大太监王公公带了一干小太监乘马而至,大老爷将众人带至正厅,王公公方才说道:“特奉旨:立刻宣沈青正入朝,在宣和殿陛见。”
沈青正忙笑着说道:“王老爷从宫里来,不知圣上宣召,所为何事?”
那王公公也不言明,只笑盈盈地望着他,说道:“咱家先恭喜沈大人了。”
沈青正听闻这话,心下不由得一惊,想细问,却见他已闭了嘴不再言语,便也不敢多问,只忙更了朝服随着他入了宫。
大夫人陆氏得知老爷沈青正竟被宣召入宫,那公公又一味笑盈盈的,只说是好事,心中便惶惶不安。不多时,府中众人得了消息,都到福禄居来。
大爷沈伯彦在陆氏身边宽慰着她,沈仲彦见沈玉柔满面愁容、垂头不语,恐她知晓了太子选选侍的事情,便上前与她闲话。
二老爷沈青直玩弄着手中的官窑脱胎白瓷盖碗,四下望望众丫鬟,一时见了素心,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二夫人杨氏伸手摸摸发间的玫瑰金簪子,心中暗自高兴:沈家终于要出一位娘娘了,日后自己便是娘娘的婶母,说起来这脸面上也有光。又暗叹玉容年纪尚浅,否则也有机会成为太子选侍。
一时众人各怀心事,都按捺住内心的焦急,只不住的遣人去打探。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才有小厮跑来传报,说大老爷已经从宫中出来了。不多时便见沈青正穿着朝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