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正皱了眉头,说:“二夫人还是这般不稳重,圣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她便按捺不住,急急地同你讲了这事。”
陆氏便问道:“那老爷也是知道此事的?”
沈青正微微点了点头,说:“几日前便听说了。”
“这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老爷应该早些告诉妾身的。”陆氏有些埋怨的说道。
“好事?”沈青正眉头皱得更深了,瞧了她一眼,说道,“真是妇人之见!若真是好事,我定然早早便让夫人得知了,何必瞒着夫人。”
陆氏不妨沈青正这么说,不由得吃了一惊,问:“妾身便不明白了,若是日后成了宫中的娘娘,那可不是好事吗?”
沈青正摆了摆手,说:“夫人,你如今还不明白?宫中的娘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即便贵为六宫之首,皇后娘娘的身子又是什么光景?再者,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后宫中的那件事?”
陆氏想了想,说:“老爷说的可是御医穆家的那场祸事?”
沈青正点了点头,说:“正是。朝中争斗不断,后宫恩宠也是瞬息万变,玉柔虽然贤淑乖巧,可我们如何忍心让她深陷后宫,虽荣华富贵,却得步步为营,时时小心。”
大夫人陆氏似乎仍不死心,只说道:“可玉柔贤淑,又有老爷照料,想必也不会落得穆家那般的下场。”
沈青正摇了摇头,说道:“当年的惠贵人可是圣上一眼便瞧中的,后纳入宫中,一时宠冠后宫、无人能及,可终还是落得个老死冷宫的下场,夫人难道愿意看着玉柔日日战战兢兢、不得安定?”
陆氏听他这么说,又想到从前那桩旧事,心中倒有些怕了起来,忙说:“妾身何尝不心疼玉柔,可我们与岳家还没有结亲,这事可还有转机?”
沈青正略沉吟了一番,说:“太子殿下将折子递上去已有七八天了,可圣上却迟迟没有下旨,我看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
陆氏仍不明白,说:“圣上向来最看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请求也不算是过分,不知圣上为何迟迟不肯下旨?”
沈青正神色凝重,说:“夫人,这朝堂之事,夫人不要去问也罢,只是记住了,日后若是有人说起玉柔的婚事,夫人便谨言慎行便是。”
陆氏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沈青正站起身来,正欲出去,忽又想到了什么,问:“玉柔可还好?”
“玉柔心中不愿,已经在我这里落了泪,我看她是有意与岳家的婚事。”陆氏轻声说道。
沈青正思量了一番,说:“玉柔一向性子沉稳,今日怕是真着急了。夫人竟还不如玉柔,连玉柔也知这太子选侍并不是什么好亲事。夫人日后去多宽慰宽慰玉柔,还没有圣旨下来,她且宽心。”说罢,他轻叹了口气,说:“若是岳将军能早些回来,也算能了了我们一桩心事。若是明屹不能回来,恐怕我们得再想法子了。”
陆氏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有些困惑地望着他,他摆了摆手,说道:“也罢,此事夫人便不要多问了,我自有安排。”
陆氏不便多问,便只点了点头,二人又说了几句,正值晌午,沈青正便在福禄居用过午膳后方回到梨香园。
到了下午,大夫人陆氏歇过晌后便去了落樱坞。进了里间,就看到沈玉柔正闭着眼睛歪在榻上,听到丫鬟们喊“夫人”,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她正要下来给陆氏请安,陆氏已经走到塌前握了她的手。沈玉柔眼圈一红,叫道:“母亲。”
陆氏见她眼睛又红又肿,便知她定是又哭过了,又见她眼圈一红,又要落泪,心中便不忍,眼圈也红了,说道:“玉柔,你这是何苦?你且宽心,皇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
沈玉柔的眼泪一滴滴滚落了下来,说:“即便今日没有下来,日后也定会下来的。玉柔是免不得要成为选侍了。”
陆氏忙抽出丝帕帮她拭了腮边的泪,说:“玉柔,方才我见了老爷,老爷说圣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便说明圣上有可能会不允此事。”
玉柔闻言止了哭,说道:“母亲说的可是当真?”
陆氏点了点头,说:“我如何会诳你?你父亲已经说过我了,我当真是年纪大了,见识浅薄,竟还不如玉柔看的长远。”
玉柔一怔,说:“玉柔并未想那么多,只是不愿嫁做妾室,不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寻常人家。”
陆氏点点头,说:“我们玉柔如此难得的模样性情,怎能嫁给被人做妾室,老爷说他定为你寻门好亲事。”说到这里,陆氏忽然想到了岳明屹,便轻叹了口气,说:“明屹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偏生就跟着将军去西北了呢,若是他在,便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了,我与岳老夫人也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