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看着墨染,轻叹一声:“你大伯母虽中执掌中馈,但那时你二姐姐和大哥哥还小,冯姨娘已是难缠,更别提与葛氏周旋。你五婶婶一步走错,至今不得出来。你四婶婶孩子多,自己院中都顾不过来,喜欢女孩,可心心念念生了这么多年,偏偏四个儿子,一个女孩也没有。儿子不好养,担心仕途又担心他们兄弟间不睦,分身乏术。你六婶婶出身高,甚少与府中妯娌们来往,每每去春僖堂请安也是一言不发,深沉如水,让人看不出底细,也不好接近。”
便是众人都各有各的难处、立场,所以数年没能拧成一股绳,而老太太又握着一半掌家权,吕氏应付冯姨娘已是筋疲力尽,还要看老太太的脸色,揣度老太太的心思,自然没功夫与葛眉筱斗。
如此长期以往,竟将葛眉筱纵得树大根深,只手遮了半个林家。若是林墨审不杀那恶奴,若是墨染不到春僖堂陈情,林家怕是从根上腐烂掉了,最后连骨头都不剩。若是人人都与葛眉筱周旋,就凭葛眉筱那张嘴,也舒服不到今日!可人人皆有顾虑,老太太心思又不明显,杨氏的事将几房都震住了,以至数年光阴下来,葛氏吞了半个府库的钱,二房丫鬟穿得都比林墨琬这个四姑娘好了。
苏夫人叹一口气:“染儿,你做得不错,只是要小心,凡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凡事要为自己多想,你不去算计人,也不能被人算计,事了拂身,最好什么也别留下,日后你才能找个好人家!”
墨染听了苏夫人的一番叮嘱,边往佑安院外走,心中边思索琢磨,脚步虽是利落,心中却一汪酸涩浸着一团乱麻,一时就要呕出来一般。她在郡主府都没这般累,只需拿出张嬷嬷教的三分礼节就够用了,但在家中却要打起七分精神,尤其是在苏夫人面前,万不可露真。
潘氏已派人传了两次话,请墨染过去喝茶说话。墨染恰好都在沐浴,没空去见潘氏,已推辞了两次,朱氏那边也传了一次话。墨染心中烦乱,一看到枕头底下那块令牌,心上便悬了一口气,整日惶惶不安,即便是有空,也不想出去。
四婶婶、六婶婶都是精明人,难保不会看出什么,若是问她什么,墨染恐怕一时圆不了话,所以便这么拖着。
墨染知道她所行之事须要小心,故而只能她一个人知道,更不能叫人看出神色有异,就算是传话的碧知、碧鹤,也被她蒙在鼓里。所以在没有稳住神色、定住心性之前,尽量少出院门,少见人,不说话。
墨染被藿芝送到佑安院外,转身止住藿芝,让藿芝留步不必再送,见藿芝脸上忧色半露,便开口道:“藿芝姐姐,我无事。”说完这句就再也无甚可说,拍拍藿芝手,转身走了。
泪忽而就浸了墨染眼眶,让她不由仰头道:“天凉了,风也大,催人眼睛疼。”
苏夫人自这日起便时常往春僖堂去,或是和老太太说话,或是和花嬷嬷一起描些花样。林墨玪养在春僖堂,苏夫人便也时常送林墨玪些小礼物。
林墨琋见众人都对林墨玪好,心中十分不痛快,渐渐不与,林墨玪说话了,姐妹之间时常拌嘴,老太太多次劝她们两个,可惜收效甚微,姐妹两个心气都高,谁也不肯低下身段。
老太太只好让苏夫人劝劝她们姐妹两个,苏夫人劝了她们一阵,她们两人虽是说话了,也不过是面上和气,终究隔了心。
每每苏夫人劝完两个不省心的侄女,从屋里出来时,总能看到站在屋门口的林墨琬。
林墨琬柔柔一笑,行礼问好。
苏夫人点点头,笑着拉起林墨琬的手,不禁皱眉:“总是这么凉,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几次之后,苏夫人便翻出了陪嫁箱子里的衣裳,都是她年轻时穿过的,让人送到了墨琬院子,让芳归告诉墨琬:“料子还好,样式不新了,姑娘针线好,闲着无聊时可以改改,也是逗闷子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