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怎的了?”
一声清冷的嗓音传来,伴着点点暗香。
谢瑶环身着裘皮披风,里头是淡蓝色的衣裙,雪白的披风立领衬着她冷漠的素淡脸颊,比窗外的寒冬更冷。
她先是向着狄仁杰三人躬了躬身,表达了对宰相的敬意,也不搭理他们的还礼,缓缓转身,双目如刀,“相王殿下,恒国公,瑶环以为,我也是来神都查案的,为何此间有事,却秘而不宣,绕过了我?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张易之面现尴尬之色,很快隐去,厚着脸皮道,“谢娘子误会了,你有所不知……”
“瑶环以为,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若此事不能合理解释,那瑶环便自行其是,落得大家方便,如何?”谢瑶环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神色阴沉,话中的意思,也是沉重不堪,一言不合,就要一拍两散。
这意味着,先前达成的共识和合作,要全盘推翻,谢瑶环不会再回避李旦在北郊兵变和李显之死中的嫌疑。
李旦和张易之惊诧万分,谢瑶环的反应激烈程度和决绝程度,超出他们的想象。
张易之眉头紧蹙,额角青筋暴跳,气愤压抑不住,还有些下不来台,在他看来,谢瑶环翻脸无情,当众发作,是不给他留体面。
李旦却顾不得体面的问题,谢瑶环一旦反水,那可是要命的,脸色青白一片,忙不迭迈步上前,低声下气解释道,“谢娘子息怒,是本王思虑不周,还请谢娘子念在本王饱尝丧子之痛的份儿上,恕罪则个”
谢瑶环清冷的脸颊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纹,挥挥长袖,回眸斜昵,似在寻找坐席。
张易之默念大局为重清心咒,忍气吞声,向后退了一席,将自己的席位让给了谢瑶环。
谢瑶环毫不客气,袅娜上前,款款坐下,“方才,说到哪里了?”
见她有翻篇的意思,李旦赶忙顺杆向上爬,“谢娘子来得正好,我家四子隆范,死在金吾卫大营中,事证如此清楚,狄相却不肯伸张正义,一力袒护罪魁祸首,竟连收押都不肯,以奏疏骊山请旨搪塞,还请谢娘子说几句公道话”
李旦并指如刀,指着缩在欧阳通身后,落后黄选一个身位的淳于洛。
“奏疏骊山请旨?太过拖沓,怕是不妥”谢瑶环一开口,张易之面露得色,李旦眉飞色舞,“此间有三位宰相,秋官衙门堂上官齐聚,御史台也有要员在,即便要请旨,也应当合议之后,厘清事由情弊,列明担责之人,若是缺了这些,形同一纸空文,与渎职何异?”
狄仁杰凝眉,初衷不改,冷声回道,“本相渎职与否,自有陛下圣裁,谢娘子且请慎言”
谢瑶环心下哭笑不得,她晓得狄仁杰是自家人,可惜狄仁杰不知道,防备得紧,不得不出声相逼,“狄相,瑶环与恒国公,是奉旨钦差,与您这留守大臣,互不统属,若分歧太甚,难以弥合,恒国公不得不法外行事,也是情有可原,还望您莫要自误”
狄仁杰被顶到了墙角上,咬了咬腮帮子,无言以对。
欧阳通接过了话茬,径直表明态度,“本相以为,巴陵王之死,在于看管不严,守卫不力,而为奸凶所趁,金吾卫当值中郎将,罪责难逃,行凶之人,还应详查细究,绘影图形,发下榜文海捕”
“哼哼……”李旦冷哼了两声。
“欧阳宰相想得太过简单了”张易之也不以为然。
“本相以为,欧阳宰相所言极是”韦巨源开口了,毫不含糊,附议欧阳通。
他这一句话,却是令不少人大跌眼镜。
张易之深深看了他一眼,豁然转头,看向秋官侍郎张昉,“张侍郎,韦相想必是才到神都不久,水土不服,你久在安乐殿下身边,对此持何见解?”
张昉呵呵一笑,笑得张易之心头一紧,“本官以为,二位相爷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