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安乐公主府。
有个意外的客人到访。
信阳王武崇敏。
“无事不登三宝殿,信阳王此来,有何贵干?”李裹儿好整以暇,随意地盘膝而坐,唇边有一抹讥诮挥之不去,“对了,我听闻李景荣被皇祖母册封了郁林郡王,你家那大兄,现在该是着急上火吧?”
武崇敏正在躬身施礼,闻言顿了顿,装作没听到,不接这话茬。
李裹儿却是鬼火乱冒,收不住劲头儿,拂袖而起,绮丽红唇急速开合,如同连珠炮。
“还当他是个英雄豪杰,却是个愚忠之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却去讲什么大局,发扬什么风格,好端端的焰火军,拱手就送了出去,眼下养虎成患,北征军中,李景荣的爵位仅次于武延基,又掌握着焰火军重器,谁人能制?”
“要是他再与临川王武嗣宗沆瀣一气,裴延休又是个没骨头的,武延基该如何控制大军局面?如此乱军,岂能取胜?他那一世英名,还要是不要?”
“忧国忧民,四处妥协,只晓得和稀泥,到头来,却是误国误民”
武崇敏皱着眉头听着,按捺胸中怒气,等她说完,才冷声道,“安乐殿下,我此来,与北征事宜无关……”
“哼哼,无关?那定是无关的”李裹儿理了理身上衣裙,坐定下来,嘲讽之色更浓,“一封诏旨,将他吓得像个丧家犬,校阅了领军卫,到了大军出动,却是豆卢钦望和欧阳通出面,他这个当朝首辅只能落得靠边儿站,这等丢尽体面的事情,你们这些忠犬,又岂会宣之于口?”
“殿下,请慎言……”武崇敏站起身,直视着李裹儿,神情冷峻,说他们是忠犬尚且罢了,说大兄是丧家犬,断不能容。
李裹儿冷笑连连,深吸了几口气,自嘲道,“倒也是,权相爷当朝主政,大权在握,我这东宫放逐之人,又算得什么,哪有资格为他操心担忧,反正他自己不嫌劳神费力,总有办法圆过场面便是……”
慵懒靠在桌案上,意兴阑珊,“说吧,什么事?”
“殿下,我听闻,东宫春坊,尚有左庶子官缺,我有一友人,名阎则先,出自书画考工世家,家学渊源,颇有才具,多有援引建言,奈何梁王殿下从中作梗,屡屡不能如愿,特来请殿下指点迷津”武崇敏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他走这一趟,是深思熟虑的。
东宫五卫率中,他为主帅,还有杜闲和武延晖,属官之中,又有裴光庭做太子宾客,太孙李重俊,平素起居都在春坊,在春坊安插个人手,至关重要。
他曾迂回表露了这个意向,李重俊对官宦世家子弟向来是欢迎的,本有意应下,却遭武三思横插一手,也不知对李重俊说了什么,总之李重俊态度变得暧昧,不甚积极,武三思倒是透过话来,要春坊左庶子不是不成,要以卫率要职交换。
武崇敏自是不应,两厢陷入了僵局,阎则先入东宫的事宜,便一直久拖不决。
武崇敏不得不另辟蹊径,武三思在东宫插手日深,与李重俊缠杂不清,定然不是李裹儿乐见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也是他敢大鸣大放找上李裹儿,直言来意的底气。
“春坊左庶子?你倒是还不死心?”李裹儿的眼神很是怪异,似是早已知晓武崇敏的动作,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东宫的官缺,都是表面光鲜,实权分毫都无,哪里值得你费这么大力气?莫非是要让阎则先去东宫陪你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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