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滹沱河浪花翻涌,将滩涂冲刷洗净,附近村民都是惊异,为何河水会是血红色,到了捕捞打鱼的时节,南堤的鱼虾,异常肥美。
神都洛阳,太初宫,重光门。
知天官侍郎事石抱忠、凤阁舍人王琚被拖出重光门外,处以枭首之刑。
两旁有朝官经过,只是冷眼旁观,进入四月,刘思礼并州一案暴发,武懿宗和他的秋官衙门大发神威,朝中因故受到牵连,处以刑罚的,每日都有数人,神都内外,被流放贬谪的,更是多达数百上千。
刽子手抡起鬼头刀,朝着王琚脖颈砍落,王琚已感受到冰寒之气,闭紧了双目,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喃喃自语,“大兄误我,大兄误我”
等待许久的剧痛没有来,王琚睁开眼一看,顿时明白了。
不只是那刽子手,四下里的人都静寂下来,一动不动,河内王、秋官尚书武懿宗骑着一匹武后亲赐的御马,缓缓经过。
王琚一度想要叱骂几句奸佞奸贼什么的,留下点身后名声,可终究没有张开嘴,枭首虽说也是酷刑,却只是一刀了结,想要再残酷一点,让他受活罪,空间还大着,他是真的怕。
王琚再次闭上了眼,一滴大大的泪珠落在断头台,摔成粉碎。
武懿宗一路清净地回到府中,径直去了书房,派去并州的绯袍官,秋官衙门比部司郎中王无纵,在等着他。
王无纵去并州公干半个多月,长久不见上司,行了跪拜大礼,将并州之行向他详细禀报,“殿下,刘思礼所招供并州势力,听上去唬人,却不过是土鸡瓦狗,属下窃取大印,令其自相残杀,得手二十五家,另有十一家官差一到,全数成擒,因并州局面动荡,不得已用严刑峻法,逆臣及家眷胁从计有一千零四十五人,就地正法……”
“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武懿宗怡然自得,问得若有深意。
“这……许是有的”王无纵心思百转,试探着道,“属下再去与刘思礼验证一番,并州一地,乃河东道要冲,理应善加调理,多一些可靠的人,才好安心”
武懿宗微闭着眼,轻轻点头,王无纵心领神会,告退而去。
未几,书房门再看,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人闪身进来,他叫武忠,原本是魏王武承嗣的得力臂助,因武懿宗掀起风云,耳目不济,武承嗣便派他来襄助。
“殿下,韩咸有异动,他去了尚衣奉御李璟的府上”
“哼哼,反复无节之人,先随权策,又从我,再去投靠李璟,一奴三姓,真真可耻可厌,莫要再搭理他,随他去”
“是,殿下,另有散骑常侍韦温这半月以来,多次去太平公主府上,太平公主闭门不纳,他又转而去义阳公主府拜访多次,每次都携带重礼”
“哈哈哈”武懿宗张狂大笑,“本王携陛下风雷行事,口含天宪,却还有人痴心妄想,螳臂趟车,谁敢?谁能?”
“太平公主都不敢拦我,区区权策,又能如何?”
“魏王殿下令小的提醒殿下,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到巅峰收尾之时,越要仔细权策,此贼偏好后发制人,不可不慎”
武懿宗笑声顿歇,眉目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