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折腾完了伊藤之死追责的事,尤里科夫挨了几回臭骂,好在霍尔瓦关键时候护着他,这才免遭一死。
各种原因无须多言,伊藤本来就是来强行“夺取权力”的,俄国尤其是铁路局怎么能愿意拱手相让。
一下子冒出了英雄刺客安义山,又不是他们派遣的,心里说不定多高兴呢,这件事暂时就搁浅了。
尤里科夫和法西党暗中的主子是山本小雄,山本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开始部署更多的特务机关了,对尤里科夫下了好几回命令,叫他务必清除掉反 日的革命党,以及各种爱国人士。
他给郑礼信积攒了大量的材料,鉴于前几回的教训,这回算计好了,抓住机会,就把这个姓郑的抓了。
就在他密谋好了准备行动时,想找谢文亨再商议商议,没想到谢文亨不光没来,打电话叫他别过来,不能见面,自家店里好几个伙计得病了,低烧不止,不是什么好病,正准备按照绝症把他们给处理了。
此时,一场旷世持久的鼠疫正横扫东北大地,病毒在毫不设防的人群中快速传播。
郑礼信大部分时间待在道台府里。
这天他下工的时候,因为才入冬,天下起了雪,雪花纯净的像飞舞的天使,就阔步走在了路上。
鲍惠芸怀孕几个月了,他马上就变成了一个父亲,尽管对妻子感情好了不少,还是时不时地想起邓美菱。
因为最初的挚爱,还有延续到现在的纠葛,他不太打听邓美菱的情况。
可毕竟徐岩还掌管着老都一处,那里的老伙计偶尔说起当初这个嫁出去的小姐。
邓美菱的日子似乎过得不太好,丈夫身体弱,俩人至今没有什么喜讯传来。
每当听到这种消息,他脑海里往往会浮现出俩人在一起的浪漫场景。
就像不远处的那几个冰雕,在邓美菱开心的散步时,他随手给民间艺人点零钱,舒缓、柔情的萨克斯曲就响起来了。
只不过,这会中国大街上的人不多,各大商场酒楼门口有些晚归的客人。
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缩在墙角,郑礼信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递了过去,说了声:“吃吧,我姓郑……”
乞丐看清了是他,嘿嘿笑着接过了肥大的鸡腿,随口感谢起来:“郑老板,嘿,我就不客气了。”
这地方的乞丐大部分认识他,和他也不见外。
从乞丐嘴里,郑礼信听说这几天周围得病的人多,看着像感冒,怎么吃药、发汗都不管用,再后来圣春堂里都住满了人,门口都是人。
郑礼信就感觉晴天响了一道霹雳,大吃一惊。
他脑子里一下子浮现了当年的一幕幕:老白脸等人好像就是这个症状,他们当时是被尤里科夫等人直接拉到傅家甸给埋了。
那时候,他和老夫子等人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这种病,还想了很多办法,比如餐桌间隔坐人,至今还保留着这个办法。
“兄弟,帮我找矬子和二狗去,告诉他俩我说的……”郑礼信叫他快点通知矬子和二狗,今晚快点行动起来,多派人手,了解下多少人得了这种病,都是什么情况。
郑礼信是这些乞丐花子崇敬的人,小叫花子一点都没含糊,嘴里含着鸡腿就走了。
由于信息的闭塞,这场瘟疫已经持续很久,等愚昧的民众觉醒起来,已经开始大规模扩散。
圣春堂门口挤满了人,飘落的雪花下,一个个病患有气无力地躺着。
杜圣春岁数大了,风吹的白大褂呼呼作响。
郑礼信站住了,看到了杜医生的另一面:他手臂挥舞着,声音沙哑地赶着求医的人。
对于这些患者,他接诊不了那么多,驱赶他们去别的地方。
实在赶不走的,就强行叫家人离开,不能都待在这里。
郑礼信看清了情况,心里担心着很多事,就过去了,一把拉住了他:“杜大夫,我是礼信。”
老中医一下子听清了是他,本能地推了他一般,着急地说:“谁也不行,离我远点。”
俩人默默地站着,老杜想解开自制口罩,手又拿了下来。只能晃了晃头上细密的汗。
忙乎了两三天了,他连轴转的都没眨眼,要不是这么多人等着救命,估计早就累倒了。
郑礼信重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病人,抱歉地说:“要不您先忙着,改天……”
“改天?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呢,没准过两天这就成乱坟岗了,礼信,唉……”杜圣春激动地说着,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他俩都冷静了不少,杜圣春对郑礼信这个浑身正义感的老板态度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