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几天开始,圣春堂的患者越来越多,都是各种低烧症状的肺炎,咳嗦不止,日常的汤药不管用,症状越来越严重。
从很多病患看来,很难挺过三五天。
昨天开始就有人身体发硬,说不出话来,一阵剧烈抽搐之后死了。
他俩当初一起研究过这种病,最后结论是来自边境线上的一群皮草贩子,大鼻子、老白毛、老臭球都因为这种病被“活埋”了。
要不是这层关系,深陷危机的杜圣春早就把他赶走了。
“大夫,和以前不一样了,您得带头救死扶伤啊,咱们担心的事可能要发生了,不能就这么看着患者死啊,要是死十个八个的还好点,这么多人呢……”情急之下,郑礼信提醒他多救人,比划了手势,意思要是几百人,损失就太大了,那是几百个家庭呢。
“唉,要是几百人还能好点,就怕是几千人几万人都打不住,要是控制不好,恐怕这座城市就遍地尸体了。”杜圣春嘴里说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一大名医,自然是见惯了生死的,没想到竟然紧张成了这样。
郑礼信愣住了。
过了良久,他建议赶紧上报官府,然后组织起来防疫。
家先不回了,他直奔道台府而去。路上,在路口碰到了二狗他们。
眼前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二狗神色紧张,搓着手,就要汇报了解的情况。
“都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注意点,人和人分开,喘气躲着人点,这种病就是呼吸道引起的,谁都可能早就得病了,以后就算冻死,也不能靠近别人,二狗,你说吧。”郑礼信口气严肃地交代着。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老夫子彻夜研究这种疑似鼠疫的传染病,积攒的常识一下子说了出来。
二狗等人先是小声讨论着,随后就开始慢慢散开了。
情况比杜圣春掌握的更复杂,很多人得了这种病,症状明显,受观念和银钱的影响,当成了普通的伤风感冒,躲在家里硬扛着。
傅家甸那边因为人流量大、商业区多,不少病患已经死了。
城里还有一大片特殊区域,那是铁路局管的地方,同样有很多俄国人得了同样的病,他们纷纷住进了铁路局医院,还有圣约翰西医诊所。
二狗他们去看过,圣约翰诊所在外面围起了栅栏,限制就医人数,再得病的,除了是领导或者权贵人物,断然不接诊了。
眼下情况复杂,郑礼信叫二狗他们在全城宣传,这种病可能就是呼吸传播的,人与人要隔开距离,不能挨着。
都走出去很远了,他又回来了,着急地说:“还有啊,一定扩散出去,就说道台府已经开始想办法了,是瘟疫,不是鬼神造成的,没有他妈的鬼神。”
这话是郑礼信情急之下想起来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日后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否则不知道多少大字不识的百姓,在防疫上走了弯路。
明亮的灯光下,气氛有些紧张。
沈文庸和郑明达等官员听了他的话,都默不作声了。
就在上一波疫情有了苗头之后,郑礼信就把调查的情况和沈大人他们说过,他们当初还大力支持的,现在竟然肯定得摇头,说以前不掌握这种情况。
沈文庸早就耳闻民间出现大量病患了,不过心里早就打起了算盘:“这要是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非得查究问责不可。不过,就算上报了,他们能否重视这种事吗?据说各位王工大员都在应对各国的刁难,疲于应对……”
为官时间长了,他比谁都清楚,谎报军情责任重大。
何况小小的道台府没有能干活的医官,要想拿出专业的报告来,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事关重大,关乎滨江地区的安全大事,非详细探访,仔细统计,然后大家好好商量,礼信,你可以先回去了。”沈文庸操着官员特有的口气安排了起来。
好在,郑明达小声提醒他,应该先把简单情况上报朝廷,电报上写清无论是否准确,道台府正严格防范、积极调查。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郑礼信没心思研究他们这种套路,心里着急也没说出来,只得赶回家想办法去。
这种事上离不开老夫子,郑礼信把他和众多兄弟叫到了大堂,上来就开诚布公地对诸葛良佐说:“夫子,鼠疫可能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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