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醒来时,云景禾正在处理事务。
他垂着眸,长密的睫毛覆下来,在眼底落下一层浅影。
白皙修长的指尖夹着书页,每隔一会儿,就有书页滚动声响起。
他扬起唇角:“表现不错。”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眉眼间的疲惫浅淡不少。
元宝怀间抱着软毯,淡淡看着他良久,终于开口:“你一直在这?”
本以为他在会睡不着,不曾想竟睡得这般安稳。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嗯。”云景禾轻掸衣袖站起身来,熟稔的倒杯清茶,递过去。
嗓音淡淡:“喝水。”
元宝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接过茶盏。
茶水冒出的袅袅白烟,扑在脸上湿软湿软的。
正准备喝时,云景禾突然抚上她清凉的脸,眸子半敛,看不真切情绪。
极其隐忍的长叹一口气,嗓音低沉:“下次,不要轻易在我面前舔唇,乖。”
说完,便匆匆离开凉亭。
一本书卷都没带上。
元宝捧着茶盏,鼻尖还残留着他留下的味道,冷漠的眨巴着眼睛。
面无表情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泛红。
九月的风尚有夏日气息。
即便已到傍晚,也还遗留着几分灿阳的温意。
元宝莫名觉得热,刚想回去换身衣裳就看见冉竹急切赶来。
漂亮的娥眉轻蹙,声声婉转:“怎么了?”
冉竹上前两步,小声道:“小王妃,天暄太子把一夜小公子带走了,指名要单独见你。”
唐亦河做事一贯有头没尾。
早晨兴冲冲的将梧一夜去学堂,晚上却忘记要接回来。
等冉竹赶去时,人已不见,只留下一个传话的侍卫。
“宫晨啊……”元宝嘴角攒起笑意,那双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一片冰凉:“真是让人很不爽。”
两人走后没多久,云景禾寝殿的门缓缓打开。
玄色衣袍松散未系,露出胸口处的紧致肌肤,隐有光泽流动。
如缎似墨的青丝散在身后,是刚沐身好的样子。
浅倚着门边,姿态慵懒闲散:“来福,去,给宫太子找点事情做,他最近闲得蛋疼。”
“放心,爷,属下绝对让他忙到肾疼。”
——
入夜时分的护城河,点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形状各异,斑斓生辉。
一艘灯火昏暗的画舫随意漂浮在河面上,金幔玉坠,风吹撞击,叮铃作响。
梧一夜坐在画舫的角落,软嫩似莲藕的手臂间抱着书袋。
圆溜溜的眼睛充斥着水雾,嘴唇高高翘起,受了很大委屈。
左右两旁分别站着个人,一高一矮,生的肠肥脑满,虎背熊腰。
矮个儿朝远处瞟了两眼,冲高个儿道:
“景王妃还没来,咱们要不先给这孩子弄点吃的,若饿坏了,可不好交差。”
高个儿沉思片刻,点头“嘿嘿”笑着:“小公子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想吃啥?”
梧一夜冷哼一声,将书袋抱得愈发紧实,不言语不理会。
目光飘向河岸,四处打量,不停的找寻着那抹绰约丽影。
搜索无果。
浅浅叹气,美人姐姐莫不是嫌他净惹麻烦,不来救他了。
矮个儿见一番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忍不住讥讽:
“景王妃现在都没来,你也别抱太大期望,毕竟你又不是她儿子,人儿忙着没空来搭理你。”
“要你管,臭胖子。”梧一夜咬着下唇,瞪着明亮大眼。
矮个儿脾气躁,张开嗓子就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惹得老子这暴脾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