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维林见徐民望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这二十两银子是买他女儿的银子。陈维林便对徐民望实言相告,他这二十两银子纯粹就是为了接济他们父女两个的,并无买走他女儿之意。
陈维林本以为如此一说,这徐民望会对他感激不尽,谁知这徐民望突然瞪大了双眼,惊讶道:“你说什么?你,你,你是,是瞧不起我徐民望的为人?还,还是嫌弃我的香儿?”
陈维林见对方误会了,立即解释道:“徐兄不要激动,敝人母亲也姓徐,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我真是看兄弟一时遭难,真心相助,确实无买下这香儿之意!”
陈维林这么一说,那徐民望就更加激动了,他几乎是咆哮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你,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徐某人!”
见徐民望那激动的样子,刚才在一旁起哄的几个人立即是捧腹大笑。看样子,这个徐民望很可能就是个书呆子,念书给念迂腐了,时常成了乡邻四舍的取笑对象。
一看这情形,我知道有这帮人在旁边起哄,那徐民望更是受不了刺激,说不定还得被激将出什么更加过激的行为,赶紧上前对这徐民望作了个揖说道:“二位兄台都不要激动。正所谓‘死者为大’,咱们还是先给这香儿的母亲买副棺材,将其收殓之后,再说其他的事儿不迟。”
那徐民望见我如此客气地劝说,他倒是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见此情形,我连忙向周边的人打听,这同里镇上的棺材铺在什么位置。
我示意陈维林在原地不动,我则带着丁德义、崔道远二人很快找到了棺材铺。
一般的镇上都有棺材铺,而且这棺材铺多半还会提供收殓、下葬等一条龙服务。我跟那棺材铺的老板谈好,以二十两银子的价钱,让他派几个伙计带口棺材去将那徐民望的亡妻给收殓了,然后拉到镇子外面给简单地下个葬。
那棺材铺的老板倒也办事利索,很快就指使几个伙计,用马车拉起一口棺材,来到了徐民望、陈维林僵持处。
那几个伙计都是老手,动作很娴熟,很快便给徐民望的亡妻套上了一套新寿衣,然后将其搬进棺材,并钉上棺盖。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我立即朝周边的众人拱拱手道:“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咱们先去镇子外面给亡人下个葬。”
那帮看热闹的人一下子看见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了,立即是一哄而散了。
而我们四人则是带着徐民望父女,跟着那几个伙计出了镇子。一般在镇子外的不远处,都会有一些乱葬岗什么的,主要是官府为了防止一些绝户死亡人口因为得不到及时掩埋,诱发瘟疫什么的。
因此,一些无主的尸体,或者亡人的亲属没有地方可以安葬亡人的,都会将这些尸体拉到乱葬岗草草掩埋。
出了镇子约五、六里,有一片山坡,那山坡上隆起一个一个的小包,无疑这就是同里镇外的乱葬岗了。
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幸亏是咱们人多,否则要是一个人来到这片阴气森森的山坡,可真是够吓人的。
那几个伙计将马车停在山坡下,在离停车地二、三十丈开外的地方,找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地方,立即挥舞起镐头,开始挖墓穴了。
这山坡都是沙地,质地比较松软,几个伙计挖起来也不算太费劲。也就天麻麻黑的时候,一个大小容得下棺材、深约五尺墓穴就挖好了。
那几个伙计立即招呼我们几个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将徐民望亡妻的棺材抬到墓穴边,然后用绳子套上棺材,让棺材小心翼翼地放入墓穴。
那几个伙计让徐民望烧了些纸,又让那小香儿对着墓穴磕了几个头之后,便用铁锹开始回填浮土。
由于都是专业选手,这个动作就是相当麻利,也就是天黑定的时候,一个小土包算是拍结实了。一个伙计立即从马车上取下一块木板,打起火把,用生漆在这个木板上按照徐民望的要求,写上了几个字,这就算是一个简易的墓碑了。
几个伙计将写好的简易墓碑娴熟地栽在坟头,然后又让徐民望和香儿烧了好些纸,待纸灰烧尽之后,就算是齐活儿了。
咱们立即是赶回同里镇,今晚赶去周庄肯定是不现实了。另外,虽然这徐民望的亡妻是下葬了,但这个书呆子非说女儿是卖给陈维林了,这事儿咱还得跟他好好交涉交涉。
从乱葬岗出来,时不时就可以看见这乱葬岗里冒出阵阵绿光,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虽然我知道这是人体腐烂后,产生的磷化氢气体自燃而产生的自然现象,但真正让自己去亲身感受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瘆得慌。
回到镇上,与那几个伙计道别之后,我们便去找了间小客栈。当然,这徐民望父女,咱们也得带上。不管明天怎么样,今天咱们可得好事做到底,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