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了三个房间,我和陈维林一间,崔道远、丁德义二人一间,徐民望父女一间。简单梳洗了一下,肚子早已是饿得咕咕叫了。
我们让店小二送了些吃食到房间来,便招呼徐民望父女跟我们一道吃。起初,徐民望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禁不住我们再三劝说,便带着女儿跟我们坐在一个桌子上。
不过吃饭之前,徐民望立即从怀中将先前陈维林给他的那二十两银子递还给陈维林,说是咱们已经帮他葬妻了,这钱就应该物归原主。
陈维林立即是推脱了一番,说他们父女两个需要钱,这点银子就算是他今天结识了个朋友的见面礼。
可那迂腐的徐民望哪肯听这一套,非要将银子还给陈维林。我知道徐民望迂得很,便朝陈维林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将银子收好。
不过,就冲着徐民望还银子这个举动,我便断定这徐民望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还是值得交往的。
我特意让店小二给我们温了壶酒,除开那小香儿,其余五人是每人都满上了一杯。
三、五杯下了肚,又吃了好些东西,肚子里有了货,人也舒坦了许多,我便小心问起那徐民望的身世。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会儿徐民望也是放开了手脚,边喝酒边跟我们侃侃而谈了。
原来这徐民望还是出生于书香门第,只可惜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代,就只剩下几亩薄田勉强度日了。
徐民望少时便在父母的鼓励之下,一心想着读圣贤书,参与科举考试。要是中了进士,不光可以做官、可以光宗耀祖,还可以再次振兴他们徐家。
可是事与愿违,徐民望自从二十岁那年中了秀才之后,此后十多年时间,就再没有取得任何进步。
这期间,他也娶了妻子,父母也相继亡故,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不得已,徐民望只得将几亩薄田变卖。
有人也劝说过徐民望,让其先找点儿事情做,就是当个私塾先生,教几个孩子也好,还是替别人写写画画也好,总可以养家糊口。可那徐民望就跟那范进一样,被科举迷了心窍,哪里听得进这些。徐民望一心认为他是高贵的读书人,不可以干那些下作之事。
正所谓:坐吃山空。最后,徐民望不得不变卖了祖宅,到镇上租了间屋子,勉强度日。可是徐民望的科考运就是一直不济,到了三十多岁,还是个秀才。
最后,徐民望的妻子见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便背着徐民望替别人浆洗衣物什么的,换些钱度日。徐民望得知之后,虽然也骂过妻子,但实在是没钱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故事继续发展下去,徐民望顶多也就是顶着个“读书人”的帽子,继续吃他的“软饭”。可是老天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连“软饭”也吃不上了。因为他的妻子病了,而且这一病就再也起不来了。
妻子病故之后,房东知道徐民望身无分文,估计想继续收房租是不可能了,便将徐民望赶了出来。这一下,徐民望是彻底走投无路了,自己身无分文,一个女儿还跟着自己,还有亡妻需要安葬。
面对如此局面,一向迂腐的徐民望竟然灵机一动,来了个“卖女葬妻”。其实徐民望卖女一半是为了葬妻,另一半也是不想女儿跟着自己被活活饿死,他希望哪个大户人家将女儿买去,即时当个使唤丫头也好,总归是有口饭吃。
这也就是陈维林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并声明不是买他女儿的,他竟然跟陈维林掰扯的原因。因为他觉得陈维林这人既然肯资助他二十两银子,心肠肯定不坏,如果女儿跟着他,应该有条生路……
当徐民望给我们讲完这些之时,已是声泪俱下。这次妻子的亡故,确实是震撼到了他的心灵,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太混球了……
看徐民望这副样子,我们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我问徐民望,今后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