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固边路过他时,他问:“去陈家?”
杨固边呆呆地点了点头,杨广捏住他的肩膀,“父亲陪你去,去换件衣服,见陈姑娘怎么能穿成这样,穿那件新做的,姑娘们都喜欢好看的小伙子。”
杨固边看着父亲,“我只是去看看她,我要和她成亲了,要和她过很多日子。”
“我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你要是快些换衣服咱们就能快些出发。”
杨固边转身,像被抽掉所有生气一般进了屋子。
杨夫人落了泪,用帕子掩盖眉眼,杨广搂住她的肩膀,一言未发。
京中夜里禁止疾行,可今天除外,杨家的骏马跑得飞快,夜风扬起杨家父子的衣摆,像姑娘们离别时挥舞的手帕。
陈府灯火通明,陈平并未入狱,他被囚禁在了家,府内已经挂起了白灵,陈夫人从白马寺急急往回赶,还未到家。
杨固边下了马,往陈府快步走去,直到三进门,素白陵花就在眼前,他止住了脚步。
陈叶华还未入棺,盖着白布,杨固边缓慢走过去,像风雨中飘摇的夜归人,他跪下来掀开一角,那双精致柳叶眉上沾着凝固的血滴,他顿住了手,白布又盖了回去,整个屋院只听见杨固边痛苦的哭声,仕女小厮们静默地站在外边,从姑娘死到现在,他是第一个这么真心实意为她哭的人,而陈平只是愣了一会,说了一句她命不好挨了东次将一拳。
戴岳过来站在杨广身侧,他静默地看着杨固边覆在白布上,手指死死扣着地砖的缝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某一天小王爷死讯传来的自己,一样可怜。
从塞北到京中有十五天的路程,陈叶良只用了十天,跟着他的小厮都觉得公子疯了,他进了府门,一脚踹开关着陈平的书房的门,拽着陈平的衣领,“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棺材在祠堂,一会送路,你要看就抓紧。”陈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冷漠地说着。
他一拳打了过去,那样沉默内敛、不善言辞、甚至与人交流都有障碍、奉行君子之道的人也让陈平逼疯了,陈平嘴角渗着血,东次将过来拉起他,“小公子,马上就送路了,快去看看吧,一会就没有时间了。”
陈叶良起来擦干净眼泪,哑着嗓子说了一声谢谢,步伐不稳地走了出去,并未多看陈平一眼。
东次将把他放在椅子上,“为了权利地位到了今天这步,妻离子散,值得吗?”
陈平怔愣着看着屋顶,他的梦碎了,“你不懂,你没拥有过,不知道权利有多迷人。”
东次将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合上了门,守着的侍卫喊了一声副将,他点了下头,“看紧点,别让他自杀。”
他往前面走,他怎么不懂,王爷和将军哪个不是权势滔天,就连顾青临这种权利顶点的,也没有一个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