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知茉低声道。
“嗯。”秦蓁轻轻点头,“尤氏?”
“是。”知茉皱眉道,“不过,奴婢倒是不知,她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待会你便知道了。”秦蓁淡淡道。
“大小姐,那现在?”知茉继续问道。
沛老夫人到底没有想到这奶妈竟然出了问题,她阴沉着一张脸,看向秦蓁道,“这奶妈原本是我特意找来的,不曾想,竟然差点害死葳儿。”
秦蓁说道,“老夫人莫要自责,如今还是要尽快地找到指使她的人。”
沛老夫人面色沉重,不知为何,只觉得沛家如今当真是人才凋零了,只有沛骆苦苦支撑着,好不容易添了喜,却又偏偏落了个丧妻之悲,难道这便是沛家的劫数吗?
秦蓁当然知晓沛老夫人为何会如此悲伤,她继续道,“老夫人放心,我定然会将这背后之人抓出来。”
“好,好。”沛老夫人连忙点头。
秦蓁抬眸看着远处,只觉得大有山雨欲来之态。
沛家的情形,反倒让她多了几分地警醒。
她敛眸,过了许久之后,才说道,“那尤氏的家里头可还有什么人了?”
“大小姐,尤氏这处只剩下一个老母了,听说早先的,她的男人前去边关服役,死了。”知棋说着将密函递给她,“后头,她生了一个孩子,不到三个月便得了天花没了。”
“天花?”秦蓁皱眉道,“此事儿之前为何没说?”
“这……”知棋便看向了沛老夫人。
沛老夫人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转眸看向身旁的老妈妈问道。
“老夫人,这尤氏当初乃是夫人亲自选定的,说是她娘家人送过来的,知根知底,定然不会有事儿,老奴也与您禀报过了,后头,她进来之后,甚是尽心尽力,老奴便也没有多想,至于她的身家,老奴也派人去查过,也不是如此啊。”老妈妈连忙垂眸说道。
“那是如何?”沛老夫人低声问道。
“是……”老妈妈连忙说道,“只说她家的男人一直在外,在南宫世子的麾下,当时,她家孩儿还活着呢。”
沛老夫人脸色一沉,接着说道,“去将人叫过来。”
“是。”老妈妈知晓,这是要去将沛夫人唤过来的。
秦蓁看向沛老夫人道,“此事儿到底也怪不得夫人,否则,也不可能让葳儿与她隔着心。”
“哎。”沛老夫人重重地叹气,“到底是没有想到会如此。”
秦蓁继续道,“老夫人,现在既然查清楚了,那么便知晓,这尤氏为何会如此做了,又是何人授意的。”
“嗯。”沛老夫人重重地点头。
秦蓁沉默了良久,接着说道,“待会,你便去隔壁屋子与另一个奶妈张氏说,小世子不成了。”
“是。”知茉应道。
没一会,沛夫人便到了。
“葳儿这是怎么了?”沛夫人瞧着躺在床榻上,脸颊通红,不停地哭闹的沛葳,担忧道。
沛老夫人便将那尤氏之事与沛夫人说了,还将尤氏训斥了一番。
沛夫人到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连忙低头,红着眼眶道,“儿媳若是知晓会是如此,断然不会听信娘家人的,将这等祸害送过来。”
秦蓁瞧着沛夫人哭得伤心,轻咳了几声,“敢问当初这尤氏是何人劝说送过来的。”
“是娘家的嫂嫂。”沛夫人继续道,“她如今的女儿嫁给了陆家的二公子。”
“齐家?”秦蓁垂眸想了想,“你确定是齐家二公子。”
“正是。”沛夫人连忙应道。
秦蓁敛眸道,“听闻齐家的二公子是个混人,比起齐大公子更加地不像话。”
“哎。”沛夫人点头,“故而,她的日子过得也不甚如意。”
秦蓁敛眸道,“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将这奶妈送过来呢?”
“说这奶妈当初便是送过去伺候我家侄女的。”沛夫人抬眸道。
秦蓁当即便明白了,继续说道,“怕是夫人不知晓,葳儿之所以与您不亲近,乃是因常年用药的缘故。”
“这是何意?”沛夫人不解道。
秦蓁转眸看向沛葳,“那奶妈的孩子是得了天花没的,她进了府,特意将沾染药味的奶水给他吃下,故而,他每每闻到您身上的药味儿,便甚是厌烦,自然会哭闹不休。”
“原来如此。”沛夫人皱眉道,“怪不得呢,葳儿每每见到我的时候,都会大哭大闹的。”
“她将沾染了天花的绣帕偷偷地给葳儿擦拭嘴角,这才让他沾染了天花。”秦蓁垂眸道。
“这小小年纪,便沾染了天花,如何是好?”沛夫人当即着急道。
秦蓁皱眉道,“不过,这尤氏既然是夫人母家送来的,而且,当初又伺候过齐家二少夫人,想必这其中必定还存着什么关联。”
“这是何意?”沛夫人不解。
“陆霜霜。”秦蓁直言道,“听说,她与陆霜霜关系极好,而三妹妹没了,若是葳儿也没了,陆霜霜又借此机会,要嫁进沛家呢?”
“可她已经成亲了。”沛夫人皱眉道。
到底没有想到陆霜霜会有这样的心思。
沛老夫人皱眉道,“难道这丫头到现在还不死心?”
“嗯。”秦蓁点头道,“也许,沛家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或者是她自视甚高,到底不甘心被沛大哥这样对待。”
沛老夫人沉声道,“这姜家与陆家如今算是沆瀣一气了。”
秦蓁继续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毕竟,齐家,陆家,姜家本就是渐渐地连到了一处,而沛家与秦家,南宫家又在一起。”
“难道她这是要让沛家断子绝孙不成?”沛老夫人当即便恼火了。
“老夫人莫要动怒。”秦蓁连忙道,“好在如今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说的不错。”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道,“端看这次能不能抓住她的把柄了。”
秦蓁继续道,“这尤氏乃是姜家指使的,这姜夫人原本就看不上三妹妹,当初,瞧着三妹妹因沛大哥之事,而碍于给姜老夫人冲喜,这才答应了三妹妹与姜家大公子的婚事,后头,姜老夫人去了,姜夫人便反悔了,前来悔婚,只是不曾想到,三妹妹后头与沛大哥成亲了,姜家自以为受了侮辱与玩弄,故而才会有了这个心思。”
“那阾丫头难道是?”沛老夫人当即便明白了。
沛夫人听着,忍不住地落泪。
秦蓁看向沛夫人道,“夫人,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早些将此事儿解决了为妙。”
“嗯。”沛夫人点头道。
秦蓁继续道,“知茉,去将尤氏带过来。”
“是。”知茉低声应道。
尤氏与张氏都在焦急地等着。
尤氏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故而并不担心自个被戳破了。
瞧着门被打开,邢妈妈站在一旁。
“跟我来吧。”邢妈妈沉声道。
“这是做什么?”尤氏知晓,邢妈妈是让她过去。
“去了你便知道了。”邢妈妈到底也没有想到,自个还有看走眼的时候,故而如今对这尤氏也没有好脸色。
尤氏瞧着邢妈妈如此,到底有些惴惴不安,不过也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跟着她一同前去。
邢妈妈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尤氏只能小心地跟着,去了里间。
这厢,张氏也甚是着急,想要知晓小世子到底如何了?
待尤氏离去之后,知棋便站在了她的跟前。
“敢问姑娘,小世子如何了?”张氏是认识知棋的,故而如今瞧见知棋过来,连忙问道。
知棋冷哼了一声,而后哭道,“小世子得了天花,怕是不成了。”
“什么?”张氏当即便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此事儿与我无关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知棋嗤笑道,“如今尤氏先被拿过去问话,若是她胡乱攀扯什么,到最后将所有罪责都推倒你的身上,到时候,为了平息众怒,你只能背一个谋害小世子的罪名,到时候,不止是你,还有你家里头的人,也都会被问罪,你可知晓,一旦如此,你的下场会如何?”
张妈妈当即便跪倒在了地上,仰头拽着知棋的衣袖,“我……当真不是我啊。”
“不是你会是谁?”知棋继续道,“昨儿个,那尤氏趁着给小世子喂奶的时候,可没少数落你,说你懒怠不说,还苛待小世子……”
张氏一听,暗骂尤氏不是个东西,连忙抹了一把泪,接着说道,“好姑娘,我当真没有做什么,反倒是那尤氏鬼鬼祟祟的,前日儿,我还瞧见她将一个手帕偷偷地藏了起来。”
“藏了起来?”知棋挑眉,“不过是个手帕,又能说明什么?”
“那手帕瞧着有些年头了,不过,我与尤氏也算是相识的,早先,知晓她这手帕给她家孩子用过。”张氏当即便吐露了。
知棋一听,继续道,“当真?”
“千真万确。”张氏连连点头道。
知棋将信将疑道,“那手帕藏在了何处?”
“在……”张妈妈连忙起身,便要亲自带着知棋去找。
此时,尤氏被叫了过去。
她颤颤巍巍地跪下,却也担忧地看着床榻上的沛葳。
秦蓁冷冷地看着她,“她好歹也是吃你的奶水长大的,这数月以来,与你朝夕相处,素日与你也最为亲近,你当真忍心让他沾染了天花而死?”
尤氏听着,忍不住地哭道,“奴婢不知大小姐在说什么?”
“不知道?”秦蓁冷笑了一声,“你做的甚是仔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是偏偏,却舍不得葳儿,故而,在喂奶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些药渣滴落在了他的长命锁上,那长命锁内我特意放了避毒丸,故而,这药渣滴落入内,那避毒丸便有了反应。”
“奴婢当真不知秦大小姐说什么?”尤氏矢口否认。
秦蓁继续道,“你若是不信,大可自个瞧瞧。”
她说着,便将那长命锁拿了过来,待将那长命锁打开之后,里头放着的避毒丸,已经变了颜色。
她随即将另一颗避毒丸拿了出来,而后说道,“你可瞧见了,你那药渣将我放入长命锁内的避毒丸的药性化解了,故而他才会对此产生反抗的情绪。”
她随即道,“事到如今,不论你承不承认,我也知道一切。”
尤氏低着头,只听到床榻上哭个不停地沛葳,她抬眸看去,只瞧见他痛苦地哭着,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些,而尤氏恍惚间似是瞧见了孩儿当初得病的时候,也是如此哭闹的,她当即便想要扑过去。
“我的孩子!”尤氏连忙道。
“你如今可想明白了?”秦蓁看向尤氏道。
“我……”尤氏当即说道,“是我做的。”
秦蓁敛眸,便瞧见知棋带着张妈妈过来了。
“大小姐,手帕找到了。”
“嗯。”秦蓁淡淡地点头,而后看向张氏道,“让她回去吧。”
“是。”知棋垂眸应道,而后看向张氏,“大小姐宽宏大量,你可以回去了。”
“是,是。”张氏连忙叩头,便转身逃离。
秦蓁抬眸看向尤氏道,“是姜小姐指使你的?”
“是。”尤氏垂眸应道。
秦蓁冷笑了一声,而后便不多言了。
“小世子可有救?”尤氏问道。
秦蓁淡淡道,“你如今担心他,当初为何还要那般狠心为之?”
“若非南宫家,奴婢的男人与孩儿怎能丧命?”尤氏恨恨道。
秦蓁继续道,“那这与葳儿有何干系?”
“沛家与南宫家这般亲近。”尤氏继续道,“是姜小姐与奴婢说,当初,奴婢的男人便是因沛家与南宫家的阴谋而枉死的。”
“阴谋?”秦蓁挑眉,只觉得好笑。
她知晓,尤氏受了打击,又因被有心人暗示,才会将悲伤转为了恨意,而后转嫁给了沛家。
秦蓁摇头,便让人将尤氏带走了。
尤氏临行前,朝着她叩头道,“还请秦大小姐救小世子一命。”
“我自然会救他。”秦蓁直言道。
尤氏这才起身退了下去。
沛老夫人重重地叹气,“哎,当真是冤孽啊。”
秦蓁低声道,“葳儿也不过是暂时无事了。”
“哎。”沛老夫人明白,如今也不能仅凭尤氏之言,便去寻姜家的不是。
沛夫人敛眸,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
她那般相信姜家,到最后,反倒被算计了个彻底。
差点害死了她的孙儿。
她当即便跪在了沛老夫人的跟前。
沛老夫人摇头道,“你退下吧。”
“是。”沛夫人垂眸应道。
直等到天黑,沛葳才渐渐地好转。
秦蓁继续道,“这几日,我便待在这。”
“好。”沛夫人点头道。
秦蓁出来透气,端木衢与沛骆正在等她。
“陆霜霜难不成真的能和离了?”端木衢在一旁嗤笑道。
“为何不能?”秦蓁挑眉道,“毕竟,她也有自个的法子。”
“难道她还妄想嫁过来?”端木衢再次地嘴角一撇。
秦蓁看向沛骆道,“她已经疯魔了,不过三妹妹之死,与她无关。”
“不是她?”沛骆皱眉,“那会是谁?”
“我总觉得葳儿感染天花之事,有些古怪。”秦蓁低声道,“不若再等等吧。”
“好。”沛骆也只能如此。
端木衢看向沛骆道,“走吧。”
“去哪里?”沛骆一愣,想着如今天色已暗,他可不想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