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答道:“在想他们等了一两个月终于盼来了一条船,却不知能否或者飘过江河,到达目的地。”顿了顿,又道,“淮南这边的灾情比想象中的更严重,但在京都这么久了却没有收到丝毫的消息,要么是这边的官员沆瀣一气,要么是朝中有人试图一手遮天。”凤时宁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太子苏阴黎,相信君千纪也同样想到了,毕竟淮南的水利以及洪涝赈灾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她又道,“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郡守不让难民走陆路,而是聚集在码头走水路逃难,不论那船能载多少人,大约都是到不了地方的。”
这样一来消息才能被守住,皇帝对此一无所知,消息发达的朝廷官员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们恍然以为淮南的灾情已经过去了,大晋也不会民心不稳。
君千纪道:“你在为他们担心吗?”
凤时锦摇了摇头,道:“他们不过是权力者愚弄的对象,木已成舟还轮不到我来担心。”她停了下来,君千纪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着,便也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她。凤时锦道,“我比较为你担心。”
“为我担心什么?”
凤时锦近前两步,仰头望着他,道:“千纪,你在为他们担心吗?”
君千纪低低看着她,嘴上淡淡道:“我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不然也不会辞去国师一职。在我看来,他们想伤害你,便不值得担心。”
凤时锦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千纪,你老实告诉我,你之所以辞去国师一职,除了为我,便没有一点是因为对皇帝失望吗?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卸下重任陪我过逍遥自在、与世无争的生活?”
君千纪握着凤时锦的手道:“你不是常说,我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便适合什么样的生活,我为何要后悔。”
“那你为何不高兴?”
“你怎知我不高兴。”
凤时锦在他面前踮了踮脚,手指抚上他的眉梢,道:“还说没有,既然没有,你皱什么眉呢?这一路走来,都不曾见你舒展过。”
“我只是担心我保护不好你。”君千纪忽然道。他不敢往下想,方才若是凤时锦没有那把匕首,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凤时锦手指顿了顿,然后往下去揉他脸上的淤青,脸上重现明媚的笑容,道:“你是不是被码头上的那一幕给吓到了。以前明明你都是很自信能护我周全的,从小到大最能保护我的人就是你了,一直不都是这样吗?我觉得保护一个人,不是要时时刻刻看着她不让她受到丁点伤害,而是教会她怎样自己保护自己。”君千纪眼波动了动,听凤时锦又道,“这样的本领,你不是早就教给我了吗?你让我在山上锻炼出了体魄和敏捷的身手动作,打架我一般不会输;你送给了我这把匕首,旁人无法轻易欺负我,我还可以用它来保护我所珍视的东西。师父你在自责什么,你不是应该安慰一下我么,”她笑眯眯地,凤眸里晶晶闪闪,滟潋如湖面粼光,“怎么现在轮到我来安慰你了呢?”
凤时锦扬着眉毛笑说:“千纪,我很庆幸我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倘若哪天要你为了我犯险,我定然是宁愿我自己受千刀万剐也不愿你受伤害的。”
君千纪有些难以想象,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是一个站在他面前的小他九岁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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