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遇师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在他年轻的时候,曾对文字进行贯通。他曾经豪迈地表示过:如果我不认识那个字,那一定不是字。”慧智禅师笑着回忆,“没有想到,现在,你也对文字掌握得比较好,还开始掌握了梵语的一些写法。那文字就跟画画一样,如果你不说那是文字,我可不信。”
“可惜,弟子天分不足,现在所学还不足以顺畅交流。”义净惭愧道,“如果是善遇师,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弟子听说,善遇师当年只用一天读了《涅盘经》,就对大意有所掌握。后来只用了四个月,就将《涅盘经》烂熟于胸。隋朝末年,天下大乱,善遇师因为战乱流落到了扬州一带。那里的僧人听说善遇师来自齐州一带,对善遇师有些轻视。但善遇师用《涅盘经》征服了他们。善遇师直接背诵了《涅盘经》,并讲解了经文大意。一开始,他们不信善遇师能背出《涅盘经》来,还让两位僧人拿着《涅盘经》对着看,结果,善遇师连书都不看,从早晨讲到晚上,口若悬河,将《涅盘经》讲完了三十卷。这事震惊了当时扬州一带的僧众,对善遇师礼遇有加。弟子现在所学,远远达不到善遇师当年的熟悉程度。”
“善遇师的天分,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慧智禅师感慨道,“《般若经》可是大部头的经书,他愣是从头至尾读了不下百遍。从这也可以看出来,善遇师可不只是天分独绝,更有着常人难有的努力。所以,我们只要努力向学,即使取得不了善遇师那么高的成就,也定然不会太差。”
“弟子谨记。”义净赞叹着,恭敬回答。
“刚刚讲完一个月的法,就专门邀请我到这里来,不止是初一的缘故吧?”慧智禅师笑着问。
“是的。”义净答道,“师父,弟子很想问您,当年是不是善遇师在去世前提示过您什么,以至于您总是在劝我们研习佛教戒律?”
“你感觉到了?”慧智禅师笑着问。
“弟子有所感,如果不是学习佛教戒律,弟子可能至今都难以意识到,从说出来到做到之间,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义净答道。
“还记得善遇师当年撕掉他的几乎所有作品和一大堆书籍吧?”慧智禅师笑着说道,“从那时候开始,善遇师就不断提醒我,将来要不断提醒弟子们,专心佛垫,以戒为师。我一直钦佩善遇师,在神通寺就以他马首是瞻,跟随他到土窟寺后,一直都很敬佩他,当然会谨记他反复提醒的事了。”
“弟子当真要一再感谢两位恩师。因为有两位恩师不断提醒以戒为师,弟子才得以逐渐感悟到,原来说到比做到要容易那么多,以至于终于认识到我们为什么要以戒为师了。”义净感慨道。
“为什么要以戒为师?”慧智禅师问道。
“人人皆可成佛,但为什么那么多人无法成佛?说到底无非是没有坚定相信自己能够成佛的信心,更没有一往无前努力做到的勇气。”义净说,“很多人会想,难道佛说的就一定对?于是,往往会在做到之前,就已经放弃了。佛在讲法的时候,很重视用善巧方便让大家懂得那些道理,并要求所有人一定要先想明白了道理再择选,信受奉行。做到的前提,是信任并真正理解了佛法的真意呢。但后世人们懂的太少了,教导他们的人也有很多时候对很多道理无法圆融理解并讲出来,这就导致很多时候只能先让他们严格遵守戒律,期望他们在严格遵守戒律中去领悟。可是,现在能有多少人愿意像义净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在恩师的监督下执行呢?”义净感慨道。
“你是不是已预感到,再空一段时间,土窟寺可能都难以存在了?”慧智禅师问。
“恩师在,弟子不担心。但如果恩师不在了,弟子确实很担心要不了多久,土窟寺可能会徒有其名。”义净坦诚回答。
“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你也不用过多去担心。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你的天地就不会再拘泥于这个小寺庙,到时候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是他们的造化。各人因果各人扛。”慧智禅师宽慰道。
说出了忧虑,义净如释重负。看慧智禅师已以因果来提示自己,心里清楚,慧智禅师也明白,当守得住底线的高僧圆寂的圆寂、离去的离去,土窟寺将会从善遇法师当年努力营建的辉煌逐渐走向没落了。这些,不止义净心里有了初步的评判,慧智禅师早已有了预料。
夕阳西下,师徒二人辞别善遇法师,回到了寺庙中。新的一年开始了,义净崭新的人生也将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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