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多,临近中午的时间点。广场上有年轻人在打篮球,有小孩子在奔跑玩耍,有人推着自家小孩晒太阳,还有一群中年大妈在跳广场舞。
刘西水带着小白,坐在广场旁的花坛边缘,脸色深沉,心情有些糟糕。
第一点,小白买回来,凭着它胖萌可爱的卖相,确实是顺利勾搭上了周婧,但是,在这两天的交往中,刘西水敏锐的观察到,周婧的目光和注意力始终集中在狗身上,而非自己身上。
逛街时候,小白还吸引了其它女孩子,她们都一样,都是对小白喜爱的不行,对刘西水视而不见。
“难道是因为长得不帅?”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或者是……老了?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吸引女孩子的青春活力了……”
刘西水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结论,可又找不到其它能够自我安慰的借口。
还有更难受的第二点: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刘家村那些同乡村民做得是不是太绝情了?
居住的小区名为‘梨水’,分四期建成。原刘家村近百户村民全都安置在一期建成的12栋楼内。当时是各家自己选,有些分散开,但全在一个社区,而且离得不远。
这些天,刘西水和周婧逛街,肯定有原刘家村的人看见,于是,就跑去周婧家的超市,说刘西水的坏话,甚至有人直接拉着周婧,向她翻起了刘西水四兄弟的黑历史。
曾经的同村乡亲,都是一个村,一个宗族姓氏,多大的仇?
“有矛盾,但也不至于这样吧?而且,当初事情,错不在我,是他们自己鼠目寸光……嫉妒!嫉妒令他们癫狂扭曲。”
刘西水想着,心头一阵堵得慌。
刘家村从拆迁开始,短短七八年时间中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同乡反目成仇,亲友日渐疏远。
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简直比小说还精彩,简直可以写成一本探讨心理学、经济学、社会行为学、人性哲学的现实主义纪实文学作品。
有人死,有人被抓,有人消失,还有人在斗殴中落了残疾,有人生意失败妻离子散,有人赌钱家破人亡,满满的负能量,这样的书写得出来也发不出去。
小白感受到了刘西水情绪的不对,端坐在刘西水身畔,板着一张狗脸,眼珠子不安分的转来转去。
“汪!汪!”两声犬吠。
一个身影站在了刘西水面前。
“三叔……”
刘西水仰头看了眼,慌忙站起身,摸了摸兜里,出门没有带烟。
“小西,你怎么坐在这里?你养的狗?”破天荒的,三叔竟然给刘西水递上一支烟,给刘西水点上了,然后自己才点燃。
刘西水慌乱,回过神来盯着三叔一打量,确实不对劲。
今天,三叔换下了他那套终年不变的环卫工人的工作装,换上了一件洗的比较干净的花格白寸衫,脸上带着好多年不曾见过的笑容。
满面春风。
“三叔……您……”
刘西水脑袋有些懵,不知道该从何发问。
上一次三叔对自己‘小西’这个亲切称呼,大概已是五六年之前了吧?
三叔是有事,专门找上来,开始说事:
“今早,南闯给我打电话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H市打工,现在是小包工头。赚到了一点小钱,他说最近物价涨了,他给我转了5千,让我不能亏了吃穿。”
“南闯有女朋友了,他们刚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大胖小子,今天满月!但还没结婚,南闯打算年末回来,买套房,把婚事办了……”
“刘南闯……”刘西水泛红,眼泪都快落了下来。
“小西……”三叔眯着眼,看着刘西水的眼睛,突然叹息,口中不停呢喃重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兄弟都好好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