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是沈信言的,仔细地告诉了他京中的动向,并且,把翼王遇袭、洮州当地的所有真实细节都告诉了他,最后还附上了一个名单,说是“剑南当年可托性命之人,如今渐次遍及陇右、剑南、山南,若有事,可酌情调遣”。
公冶释一声长叹。
他出京前去寻了沈信言一席长谈。
决定去谈就已经将他自己的位置,从宋相处往沈信言处挪了三分。
如今这两封信往面前一摆,他的心思,便再次往沈信言处挪了三分。
建明帝的旨意三天后即将抵达,他就要手握陇右钱粮调拨的大权了。
沈信言这封信的意思,就是告诉他:若是你玩不动这个权力,这个名单上的人,都可以帮你。
而宋相的意思则是:我给你争来了权力,你就要感恩,就要接受我大归的女儿。
傻瓜都知道该选哪一边。
公冶释温柔的妾室见他叹息,便小意劝道:“若宋家大小姐真是个被误了的好女子,毕竟是宋相的长女,可助老爷许多。”
“到时她来,你去照看。我这里公务繁忙,就不见她了。”公冶释其实并未有丝毫摇摆。
他只是为那个已经改了初心的座师,感到惋惜而已。
……
……
沈濯也忙得飞起。
她早两天接到父亲的信,简伯和北渚先生的网已经把消息都送了过来。
“先前袭击翼王的人里头,有一股的确是皇后娘娘的人,那些人后来在侍卫押送两个活口进京的过程中,又几次想杀人灭口。所以到京之后,陛下震怒。
“还有一股,应该就是郢川伯的人。而且,那个人被咱们扔还给郢川伯后,甘州再也没有什么兵士偷偷出来过。
“可上次在洮水攻击咱们的那个百人小队,却两边都不是。”
净瓶仔细看着竹柳送过来的消息,漂亮的柳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沈濯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手指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叩:“这就对了!还有人!”
净瓶吓了一跳。
沈濯正要往下看时,外头玲珑敲门:“小姐,昭姑太太使人来说,请你过去一叙。”
沈信昭的事情比较重要。
沈濯起身往外走:“净瓶把这些整理出来,有蹊跷的紧要的及时告诉我。玲珑跟我去看昭姑姑。”
沈信成稀里糊涂地就被施弥趁机征辟了,顶着个推官的职衔儿在临洮和洪和两边跑。临洮的易县令被沈濯镇住了,事事乖顺。只来了一趟,亲自“递”了个奏章,跟施弥见了个面,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兢兢业业地配合沈信成一起打捞砚石。
前天沈信成几乎要高兴疯了,把一块原石抱在怀里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给施弥和沈濯看。
竟是一块罕见的褐色鸡血石!
沈濯一看就知道他必是跟易县令开了第二个矿场,赞了两句,又提点他:“矿场是一本万利的地方。无过就是功。尤其是人命,万万出不得。”
沈信成天天扎在临洮,等闲不回来。
沈讷更不肯去多聒噪沈信昭,就怕她心里腻烦。
可这样一来,偶尔的孤单感觉冒出来时,沈信昭反而无人可诉。
好在还有沈濯。
虽然差着十几年,姑侄两个反倒有无数的话说。